他的这句话,像是路灯下飘落的树叶,晃晃悠悠地坠在宁栩心上,可这片落叶又重达千斤,牵扯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柔软。
景文揪住他的袖子,越揪越紧,却不敢再说什么。
宁栩沉默片刻,开口时声音有点哑:“几点到的,怎么不去你家待着?”
他终于肯跟他讲话,景文稍稍松了口气:“五点就到了,我怕遇不上你,索性就在门口等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一口气说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回去,我听你的。”
宁栩在看见他的第一秒,就知道是这样,这家伙太死心眼了。
他揉了揉眉心,低下头道:“进去说。”
景文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打量他:“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都十点了……我……我不是盘问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刚才给你发了好多消息都没回。”
宁栩开门和他一起进去,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果然看见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个语音电话,中间间隔都是一个小时,看得出来想问他又不太敢打扰他。
吃罐头吭哧吭哧地摇着尾巴跑过来,一个劲儿往宁栩身上凑,刚才它一直在门里面和景文互动,景文敲了好几次它就是不开门。
边牧的聪明就在于,它认得外面是谁,但在家里没有主人的情况下,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宁栩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它察觉到气氛不对,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两人。
“抱歉,我去了趟高中,没注意你的消息。”宁栩说。
景文忐忑不安地问:“你去高中干嘛,心情不好吗?”
宁栩收回落在吃罐头脑袋上的手,转向他道:“我跟你吵架,心情能好?”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落在景文耳朵里,瞬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他像吃罐头一样垂下头,不吭声了。
宁栩也没想再跟他吵,继续说:“我以为你留在燕中的家了,本来打算等放完假回去再找你的,既然你来了,那说说你的想法吧,不要顾忌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疑惑道:“景文?”
水晶吊灯耀眼的光线下,景文的肩膀微微颤动,尽管他刻意埋下脑袋,但从侧面看过去,还是能看见他眼圈通红一片,鼻尖也红了。
宁栩顿时哑然,僵在原地。
静了一会儿,忙抽纸给他:“你怎么哭了?”
景文接过那张纸,却没有擦,而是捏在手心里揉成一顿。
他别过脸颤声说:“我没哭,只是有点自责,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这些天我一直在确认家里的真实情况,想等处理好了再跟你聊,没有顾到你的心情……对不起,我真该死,我让你不开心了……”
他说到后面说不下去了,闭上嘴默默地咬住牙。
宁栩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在意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哭笑不得地思索片刻,扳着肩膀把他转了过来。
景文的眼睛湿漉漉的,跟脚底下的边牧一样黑白分明,眼底透着单纯的自我反省,眼神闪躲避开他的注视,似乎觉得在老婆面前哭很丢人。
“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我都没太难过,你哭什么?”宁栩又心疼又想笑,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眼睛。
景文小声说:“你觉得难过……你都去我们高中了,肯定对我很失望。”
宁栩无奈地摇头:“我没有对你失望,我只是去转一转,也想通了一些事。你有你的角度,我之前也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现在我们来谈谈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景文深呼吸了几次,终于镇定了一点。
他努力稳住声音道:“我了解清楚了景氏现在的状况,没有我爸说得那么严重,但如果长此以往的话,的确容易引来其他人觊觎。我也想了很久你的话,你说得对,要是真出事我不该放任不管,可是我也不想离开你那么久,所以我想和我爸商量一下,选个折中的办法。”
他吸了吸鼻子,嗓音还带着鼻音:“景氏除了娱乐产业之外,也有当房产开发商的计划,只不过这两年楼市不景气,这一块处于搁置状态。目前看来,这块领域倒是稍微和我的专业有点联系,我想说服他把我派到分部去。”
宁栩想了想问:“房产这块在公司占比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