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了那座正在建设的城堡后,广袤的森林也随之到了尽头。周围低缓的丘陵间尽是牧场和耕地,偶尔有小片小片的树林。
路边渐渐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木头小屋,看上去属于那些富裕的自由农。甚至,西蒙看到了几户自由农有着自己的马厩和马厩里并不算健壮的马匹。
“这里是王室的土地,这些自由农在战争时会穿上盔甲,拿着长矛骑着马,作为骑兵加入国王的军队,”加布里埃尔看见路边被篱笆围起来的耕地里,气色不错穿着羊毛卷袖衫的自由农正坐在地上休息,“不过这些人毕竟是少,就算是国王的军队里,大部分士兵还都是拿着草叉和棍棒的农夫。”
“就以这些天天吃蒲公英沙拉喝荨麻汤的家伙的战斗力,怎么阻挡来势汹汹的马扎尔人啊!”雷杰尔看着远处村庄中那些面黄肌瘦的农民正在耕耘着那片已经耕种了一年又一年贫瘠不已的土地,担忧地说道。
“哈哈,那就是国王的事情了,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变。”胖子倒是一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
与雷杰尔的家乡不同的是,那些从遥远东方迁徙而来不断侵扰着王国东南部东北部领土的马扎尔人很少会有穿过广阔的王国疆域来到王国西北部临近瓦登海领地的。所以,处于王国西北部最边缘的多尔斯滕男爵领的人们对于马扎尔人仅仅是听说罢了。
“霍夫曼,你永远无法体会那些令人作呕的异教徒会干出怎样人神共愤的事情,”说到那些该死的野蛮人异教徒,雷杰尔就咬牙切齿,“那一年,骑着马的异教徒劫掠了我们领地的村庄。那些皮肤和长相完全不同于我们的撒旦追随者诡计多端,计划周详,杀光了整个村庄的人,甚至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等我们的军队抵达时,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了。”
“哦,真见鬼,骑着马的恶魔!”胖子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真正体会到那些马扎尔人的可怕之处。
“当时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舍弃步兵队伍,带着领地里的骑兵继续追击。可谁知道,那些骑着马的魔鬼居然那么会用卑鄙的弓箭。只要他们有人在摇摇摆摆的马背上回头拉弓,我们这边追击的骑兵就会有人应声落马。我脸上这道该死的伤疤也是那时留下的,如果当时我偏头的速度慢上半拍,那就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雷杰尔不禁又摸向了他脸上那道长长的伤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雷杰尔爵爷说得没错,那些马扎尔人的弓骑兵最擅长的就是消耗敌人体力用弓箭收割追兵的性命,”加布里埃尔赞同地点了点头,给他那灌满果酒的水壶拧上了壶盖,“不仅如此,那些异教徒不但横扫了巴伐利亚和士瓦本,还跨过了莱茵河劫掠了阿尔萨斯和洛林。我后来听说,他们在勃艮第,北高卢甚至伊比利亚半岛都留下了足迹,可真是一群肮脏的蝗虫!”
众人交谈着,路上的商队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甚至还碰上了一队押解着几车运送物资马车的士兵。
“看,那是不是异教徒的商队?”胖子指着不远处一队穿着浓重的东罗马风格衣裳的商队小声地向加布里埃尔问道。
只见那队商队的伙计们穿着廉价的彩服和多层袍衫,颈间围着长长的围巾。而那商队里的商队护卫则穿着东罗风格的镶钉皮甲和配绑带的辅兵甲,戴着高高的尖顶锅盔和圆顶锅盔。
“哦不,他们可不是异教徒,他们来自遥远的罗马帝国,那里也是上帝福音照耀的地方,”加布里埃尔仔细端详了那商队一番,“不过那个商队里有两个基辅罗斯的家伙,他们是不是异教徒就不好说了。”
果不其然,胖子也发现了那商队里有两个穿着明显异于他人的大块头。他们长着一脸粗犷的大胡子,穿着和维京人风格相仿的亚麻短袍,套着短扎甲背心,腰间别着飞斧和武装斧,此时正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互相开着玩笑。
西蒙一行人顺着这条泥路一直前行,渐渐地,泥路上出现了一些镶嵌进土里的小石子,西蒙知道这能缓解下雨天马车车轮陷入泥坑的状况。
“我们应该快到了。”西蒙还注意到路边的各种人畜粪便多了起来,那股熟悉的粪尿混合臭味逐渐浓郁。
“看,那是德累斯顿!”忽然,骑在前面的培迪指着远处隐约的城镇轮廓大喊了起来。
“谢天谢地,这一路还真是顺利。蒙承您的厚爱,我亲爱的主!”雷杰尔爵士从颈间掏出一柄小小的银质十字架挂坠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随后虔诚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圣号。
德累斯顿城倚靠着易北河而建,远远地就能看到河边那座鹤立鸡群的石质领主塔楼,或者说皇宫。皇宫塔楼外面有着高高的木石混建城墙和拱卫着城墙四角的箭塔。
而在王室的城堡前面,一道矮矮的木头城墙围住了一大片木头和茅草搭就的房屋。在那道木头城墙外面,还有许多简陋的半入地式的棚屋和一穷二白的人用各种东西搭建出来的小帐篷。
“那好像就是举行竞技大会的赛场!”雷杰尔指了指城边不远处一大片被简单的木头栅栏围起来的草地,而在木头栅栏的边缘,有着一长条用粗糙原木搭起来的观众席。
此时估计已经临近竞技大会了,在这个简单的竞技场旁边,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的帐篷被搭建了起来。帐篷间飘扬着色彩缤纷绣着各种不同纹章的旗帜,看样子那里居住着各个贵族带来的私兵和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