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是狡猾又笨拙的牲畜,天生暴躁不受驯服约束,如果温顺,那必是口齿已老的,因为老了基本就没有脾气,也就消停了,即使农家干活,也很难见到单独的年轻骡子拉车拉磨,最好有马带驴随,一起行走才能有个队伍样子。
其耐力、爆发力兼有,助人干力不能及的重活,那是绝无问题,一匹不足就多套几匹,速度比牛快,吃的比牛少,所以在军中,骡子是重要的运输工具,粮草器械、虎蹲炮佛郎机炮红夷大炮,一应重物,离不开它的驮拉。
马当然比骡子强,聪明、脾性、耐力、爆发力都强过骡子,蹄子都比骡子大,自然跑得快,连马鬃马尾都有用处。
郑拙听常大叔说过,但凡有钱有关系,就一定要操办一匹马。
精料侍候比人吃得好,上好的鞍辔比人穿得好,务必订上兖州马蹄铁,人马每年至少睡到一起二百天,每天慢跑五里,快跑三里,反复十次,如此整整一年之后,必成上好战马。
那时候天下之大任意直趋,一趟跑百里不在话下,任谁也不敢如平常般妄称自己老丘八。
郑拙问常大叔,说书先生讲过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种马有没有?
常大叔只反问了一句,那种马肯定有,那是龙驹,若自己福缘齐天能有那样的神驹,决然得当祖宗供着,哪里舍得骑百里千里,逗得郑拙笑作一团,始明白骡子还是在百姓中最常见且实用的骑乘代步之物,可兼具高大强壮,和驴子永不能比肩的潇洒拿得出手。
无论骑马骑骡骑驴,最重要人鞍合一,人马合一,郑拙学骡,起步就把大家笑个半死,罗玉环笑得坐到地上起不了,远在坡上的老张头双手捂脸,不忍再看。
只因每当郑拙御骡,双腿夹住骡肚,骡子受惊立有反应,或蹿或跳,郑拙都会下意识身形蹿起,比骡子还快,然后人骡两别,等郑拙落地,再施展轻功纵跃翻身上骡,骡复惊
反倒尹笃骑乘非常稳当,初始紧张,见到不会摔下来,顿时大喜信心十足,催动地越来越快,越来越自如,还御骡超过郑拙兜一圈子再追上,极尽笑话卖弄之能,以至于后来郑拙不学骑术,追着尹笃跑圈圈。
罗玉环和刘家老大最后彻底放弃指教郑拙这个不学之徒,御骡回到坡底,郑拙悻悻然步行回来,一脸沮丧尴尬。
如此学骑骡的大业,便如镜花水月般变成一场笑闹玩耍。
老贼头反复嘲笑够,又讲了相关的诀窍,亲自出骡带着郑拙绕湖习练指点,一圈下来,骡子累了,再不挣扎反抗,稳如驴子般只管听话向前,郑拙才能骑上前行。
得意的老贼又一声招呼,让尹笃和刘家老二看着牲口,自己则带着刘家老大和郑拙,还有强嚷着要跟上的罗玉环往山跟前骑去。
尹笃老大不愿意,又不敢忤逆老贼头,蒙头骑骡牧羊,倒也自得其乐。
郑拙慢慢骑着累的不愿跑快的骡子,跟在众人之后,见前面绕过一座小山梁要往大山进沟里去,心中奇怪,返身回顾,距离尹笃他们已经很远,人看起来都小如黑点。
前面罗玉环在等他,高呼:“慢点,不着急。”那自然是担心他逃离骡背,骡子就会跑的没影,追骡又得费一番功夫。
入沟不远处,老贼头和刘老大已经下骡,正在刨地,郑拙大奇,看向包裹严实只露出眼睛的罗玉环。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示意稍等就知。
土坑很容易挖下去,显示早有预备,绝不是现挖的深冬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