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海峰暗暗纳闷,这是什么下人名字?
然后就见这位在盒子外面摸了摸,就失去兴致,一把塞了回来:“又是金银,无趣无趣,还你!”
“好生贪婪,区区一个看门的,连金银都不满足?”
毛海峰正大感棘手,马蹄声传至,很快一人来到府门前,翻身下来,正是位相貌清奇,放荡不羁的文士,目光扫视间,轻咦一声:“长期出海的特征,你们是汪直的人?”
毛海峰心头一凛,上前抱拳:“王滶见过先生,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文士道:“徐渭字文长,你是浙江人士,可听过我?”
毛海峰脸色微变:“原是青藤先生,先生为胡巡抚出谋划策,神机妙算,我家大人甚是佩服,岂会不知?”
“五峰船主怕是恨死我了吧?”
文士哈哈一笑,他正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徐渭,在杭州时曾随军队出海,回归后也参与前线抗倭。
如今胡宗宪的地位越来越突出,已经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徐渭也受邀入幕府掌文书,屡屡献策,令汪直的船队遭遇了不小的打击。
汪直不久前的信件中,正是详细说明了这件事,他原本对于朝廷的水师很是看不起,但近来在胡宗宪、俞大猷、徐渭等一众人才的操练下,已是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而徐渭来此,是因为江浙之地又生风波,前往京师拜会真正的靠山,此时对着九叶拱手一礼:“此人确实重要,关乎东南大局,前辈,我领他们进去?”
“老爷吩咐了,徐先生来此是有要事的,汝等进吧!”
九叶轻松地点点头,回到屋内重新闭上眼睛,晋入修炼中。
徐渭又恭敬地行礼,才进了天师府。
毛海峰先是看得莫名其妙,然后觉得自己猜到了:“此人莫非是京中权贵的亲属?”
他当然没有问出口,可徐渭何等敏锐,眼角余光一斜,就对这海盗义子的心理活动猜得不离十,暗暗失笑:“真不识货,我都指望这位前辈传授修仙之法呢!”
不过转念一想,当昨日得知这位的来历时,他也大吃一惊,确实不怪对方。
毕竟谁能想到,看门房的都是天庭灵草呢?这就是天师么?
毛海峰没有徐渭这般感叹,跟在身后走着,穿过前院,朝着厅堂而去,一路所见,倒是生出了敬畏之情。
古代的衣食住行,每一项都体现了森严的等级制。
在大明朝,洪武二十六年就定制,官员营造房屋,不许歇山转角,重檐重栱,及绘藻井,惟楼居重檐不禁。
其中具体到房间数目和内部装潢,比如一品、二品官员的府邸必须是“厅堂五间,九架,屋嵴用瓦兽,梁、栋、斗栱、檐桷青碧绘饰,门三间,五架,绿油,兽面锡环”;三品至五品的府邸则是“厅堂五间,七架,屋嵴用瓦兽,梁、栋、檐桷青碧绘饰”……
至于庶民的庐舍,不过三间,五架,不许用斗栱,饰彩色。
当然,规定永远是规定,大明开国至今,已近两百年,洪武年间的诸多规矩,遵从的人早就寥寥,别说百姓中的富豪商贾,早已是红墙绿瓦,画栋凋梁,就连北京城内的官员府邸,违制的都比比皆是。
而大真人府邸自然也被工部修建得堂皇大气,庄严威重,毛海峰将之前所进的权贵府邸暗暗比较,只觉得完全没有可比之处。
发现毛海峰观察规制,不是单纯的只看奢华,徐渭颔首道:“有些见识,读过书吧,跟了汪直,倒是可惜了……”
毛海峰心头一怒,沉声道:“五峰船主是我义父,还望青藤先生予以尊重!”
徐渭脾气古怪,被怼了也不恼怒,反倒笑了笑:“是个忠义的汉子,我失言了,可惜他若是再不将功赎罪,终是全家尽殁,遗臭后世的下场啊!”
毛海峰拳头握紧:“我家大人早就想为朝廷效力,可京中却无人愿意告知陛下,报国无望!”
“京中权贵贪婪得很,你们又不得门路,岂能上达天听?”
徐渭科举失意,又自忖才华横溢,对于朝廷官员其实也是相当看不上的,评价之后,奇道:“我记得当时正是李天师令汪直收兵,你为何不早早来此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