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部院子里,又沸腾了起来。
郑成喜抬起左手抖抖手腕压了压,示意社员们不要乱叫,然后扭头带笑望望主席台正中央的公社革委会干部,看到了他满意地点着头,于是便回过头去,脸色一沉,手一挥,道:“把搞破鞋的张戊寅和勾引野汉子的魏春芳押上来,向毛主席请罪!”
张戊寅和魏春芳被带了上来,还没站稳,老孙头又从后面窜了出来,照着张戊寅的腿弯子就是两脚,张戊寅“扑通”一声了下来,胸前的屎罐子一晃荡,泼了一整个前身。
此时的老孙头,手上多了个长柄烟斗,头上是个铁烟袋锅子,他又挥起来,对着张戊寅的头“嗙嗙”砸了两下。
张戊寅晕厥着摔倒了,但又被老孙头给拽了起来,他的头上又,多了两个流血的伤口。
老孙头没踢魏春芳,让她自己跪下。
魏春芳不跪,坚持说她和张戊寅没有罪。
“死不悔改!”早已按捺不住的孙玉香走上前来,只是踹了一脚,魏春芳就扑倒在地,屎罐子甩滚到主席台前,碎了。
臭烘烘的气味熏得人难受,郑成喜见公社革委会的干部捏鼻子,便让人赶紧清扫干净。
公社革委会的干部见张戊寅和魏春芳的模样实在瘆人,看着恶心,便对郑成喜说,要打扫就彻底点,把那两人也弄干净了。
郑成喜赶忙叫人提来一桶水,又把张戊寅和魏春芳的绑绳解开,让他们搞搞干净。
张戊寅把魏春芳扶到水桶前,为她从头到脚仔细清洗起来。
洗到上身的时候,贾严肃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报告,俺可以不可以插手帮忙,早点洗干净也好早点批斗!”
“好,革命小将主动请缨!”郑成喜唯恐不闹腾。
贾严肃奔了过去,顾不得屎尿沾手,逮着魏春芳的两个大白瓜满把捋起来。
“滚!”张戊寅和魏春芳异口同声。
贾严肃一哆嗦,扭头傻愣愣地看着郑成喜。
郑成喜把眼一瞪,“你们两个,不接受贫下中农的帮助,安的是什么心!”
“算了算了。”公社革委会的干部站了起来,他看到了魏春芳清洗过的面庞,出落得真叫一个心疼,真是不忍心看到她就这么被猥亵,于是说道:“革命的枪,要戳就戳敌人的盾,不能内讧。教育是必要的,但要分清性质,要坚决杜绝自己人打自己人,让敌人看了笑话。这两个人,等会洗干净了,先找件衣服给他们穿上,怎么说在毛主席面前也要庄重些嘛。”
郑成喜听出了话音,立刻对孙玉香说要看好苗头把握好度。
孙玉香不是傻子,她也听出了点门道,不管如何得迎合好上级。“今天的批斗,不是为了杀一儆百,而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在张戊寅和魏春芳的问题上,不能过激,批评和教育是主要手段。”她说。
此话一出,人群一阵嘘声,但是,局势已定。
批斗会在众失所望中结束了,可能唯一感到满意的就是贾严肃,他不住抖着双手,十指一松一握,近乎梦呓似地自语着:“被俺捋了好几把,爽死了,爽死了!”
郑建国问到底是个啥样的感觉,贾严肃还是喃喃不休地说爽死了爽死了。直到郑建国狠狠踢了一脚,他才回过神来,忙说看上去像大白瓜,但捋起来还是像大白兔,很有感觉,而且还有味道,就跟啃了口仙桃一样。
“她一身屎,俺看是跟吃屎一样吧!”郑建国歪着鼻子吐了口唾沫,“日你个娘的,好事还都让你给占了!”
贾严肃听了嘿嘿直笑,也不说话,他知道郑建国红眼。
事实上,嫉妒贾严肃的人不只是郑建国,岭东大队的男人们几乎都懊悔当时咋就没跟着贾严肃跑上去,不过,他们的嘴上却说贾严肃个小崽子真他娘的没出息,擦屎的事都抢着干。
贾严肃听了并不恼,先是咧嘴嘻笑,然后表态,如果有那种擦屎的机会他还会扑上去。说完,便在众人忿恼又羡慕的眼神下,大摇大摆地离开。
人们都相信那种机会还是有的,因为郑成喜当着公社革委会人的面,还没有把张戊寅和魏春芳怎么样,而且他还说,为了起到一定警示和教育作用,在以后的日子里,会适时把张戊寅和魏春芳拉出来进行批判。
郑成喜的确是卯足了劲,下一次定要把张戊寅和魏春芳整得更惨。不过事情总有意外,他的那股劲头,被从县里回来的大儿子郑建军全然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