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兴祖在旁边听着,心里忽然有种踏实的感觉。本来初来乍到,听到有人议论他眼睛,是他最难受的时刻,没想到这位远房老舅另一面这么霸气,心里总算有了着落。
上了二楼,徐兴祖被安排在走廊最后一间低矮的小房间里,远房老舅安顿了几句,让他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徐兴祖连连点头,忐忑又兴奋,听着窗外小镇上传来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躺在屋中央一张铺盖之上,一双眼睛茫然无神。
这里是哪里?
他的脑袋昏沉沉的,像是被灌满水的沙包,浑身酸软无力,脑海里只剩下那个远房的老舅。他记起来了,这里是他们家的码头,那个老舅还说他是瞎子,可以当乞丐。徐兴祖忽然笑了,他知道自己并非一个瞎子,也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远房的老舅。
“徐老三,快点把饭菜端上桌,老子饿死了,快给老子送来。”
一阵吵闹之声从院子里传来,徐兴祖顿时从床榻上弹跳而起,冲到窗户旁边,拉开帘子向外面一瞧,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老者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就是徐兴祖的亲爷爷,徐半子,徐兴祖在他家里住了五年,每次都能看见这个老人,但是他很少说话,也从未见过他和什么人打交道,唯一的交际就是卖药材。
那个穿黑衣服、戴帽子的老人就是他的亲爹,徐半子的老丈人,徐老三的老子,徐兴祖的亲爹,徐家村的村长徐老大,也是他的亲叔叔。徐老大长相平凡,但却精明强干,一生为民做过不少好事,在整个村子里,颇有威望。至于那个戴帽子的老人,他则是徐兴祖的堂兄徐志龙,徐家村的族老,也是整个徐家村最德高望重、地位尊崇的老者。
“徐老大,徐老大”
徐兴祖在心里喊着,眼泪刷的流淌了出来。
“老徐,你怎么了?快点把饭端上来呀,别磨蹭。”
外面的徐老大不耐烦的催促着,一旁的徐志龙也皱眉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也看出了徐兴祖的不同寻常。
“来了,来了”
徐兴祖慌忙将帘子拉上,转过身,看着一桌的饭菜,眼睛越发湿润。
“老徐,快点吃饭吧。”
“嗯,来,来,志龙,喝酒,今天我请客,咱们哥俩痛饮三百杯。”
徐兴祖拿起碗筷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你们看,那是不是小孩儿。”
“对呀,是小孩,长得可真漂亮,不会是城里的孩子吧。”
“不像,不像,看样子才六七岁的样子,你看他穿的那件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应该是富贵家的孩子。”
“哎,这世上有钱人家的孩子多了去了,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丢了,咱们村里这么多孩子,也没见有人找。”
一众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小娃是谁家的孩子。
徐兴祖咬着鸡肉,听着他们的议论,眼泪哗啦啦的流淌着。
这就是他的家,这个村庄的家,他的家!
徐兴祖一直都想念着这里,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渴望着有人告诉他,家在何方。现在终于有了回来的机会,他又怎能不激动呢。
徐志龙坐在一侧喝酒吃菜,偶尔和村民聊上几句,徐老三则坐在一侧陪酒,徐兴祖则在旁边默默吃菜。
“徐老三,你小子倒是挺会享福啊,有了孙子,连我们都不理睬了。”
“嘿嘿,这不是有事吗?我这孙子可调皮了,一不顺心,就会跟我闹脾气,还会跟我吵架。”徐兴祖嘿嘿笑着,心里却在滴血,他已经知道了,这就是自己的父母,是他最亲的人。
“老徐,听说你的侄子,你那侄子,也叫徐兴锦?”徐老大突然问道。
“嗯,是啊。怎么了?”徐兴祖抬起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们家的事情,我听你父亲提起过一些,你那侄子,可是个厉害角色啊,我看着你父亲都怕他。“徐老大叹息一声。
“徐老大,您这是夸奖我那侄子呢,我那侄子虽说是个厉害角色,但是跟您这些人比起来,差的太远,我们家那小子,可就是个草包,不成器的玩意。”
徐兴祖谦虚说道,心里却想着如何报答徐老大的救命之恩。
“呵呵,你就别谦虚了,我也不过是提点一二罢了。”
“哎哟,您就别跟我谦虚了,我们村里,也只有你能治好我的病,不管你那侄子再厉害,也不及您的万分之一呀。”徐兴祖连声拍马屁。
“你呀”
徐老大摇了摇头,不再多言,继续喝着闷酒。
“老三,你去把老徐的孙子抱来,给你徐叔看看病,也不枉老头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了。”
“是,爹,我这就去!”徐兴龙连忙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