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嬷嬷惊恐不已拔高了声音,“是东苑的贵客,贵客是太子安置进来的!”
“老奴这说话不过脑子,这毛病您知道的,平日里可惹得宋姊妹火大不少次。”
她还在试图补救,“世子爷只是听从太子之命”
案桌后,温琼的语调平静极了,“庞嬷嬷,你该安静了。”
话至此,庞嬷嬷脸色灰白。
她不明白,自己这张嘴已经闭紧了好几日,怎的就一时失察疏忽,连着两位主子的命令就这么顺口秃噜出来了。
暮日余晖透过窗洒进来,细细尘粒在光下翩然飞舞,这一刻书房内安静无声。
漂亮的琥珀眸里掠过一道冷色,温琼压抑着渐渐沉重急促的呼吸,死死攥着掌心那支纤细的竹笔。
她料到过庞嬷嬷那八卦长舌,能被她掩藏的事情定是有人嘱咐,兴许不是什么小事。
原来,那院里住着郑二姑娘。
将她明媒正娶抬回家的夫君,瞒着她,将云英未嫁的女子悄悄接进了侯府中。
她以为他在外奔波查案,还听话的留了房门。
何曾想,那人就在这侯府里,陪在心上人身侧。
全府上下都知晓,就这样冷漠无声的旁观着
,看着蒙在鼓里的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上一世那四载里,她又当了多少次笑话!
掌中的毛笔被生生折断,仅有的一点哀嚎被掌心紧紧裹着消失不见。
尖锐不平的棱刺猛的扎进柔软娇嫩的肉里,疼意一下将温琼从漆黑的思绪拉回。
她垂眸,唇角扯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嘲弄,丢掉断成两截的竹笔,洁白的绢帕染上斑驳血点。
本以为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可姚宣辞这般毫不留情地,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她无法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无数复杂的情绪尽数收敛,不顾嚎叫挣扎狠狠将其镇压在心底,温琼浅浅呼出一口浊气。
她合上账本从案桌后起身,缓步到庞嬷嬷面前,站定。
庞嬷嬷不安地抬头,怎料看到一张平静的脸。
没有震惊恼怒,连一丝悲伤都不曾流露,她有些恍惚,世子妃为何没有反应?
温琼抽走她手里快要摔碎在地的药碗,淡声道,“嬷嬷放心,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不会被罚。”
庞嬷嬷顿时大松一口气,没来得及深思,“多谢世子妃!”
玉碗被轻轻搁在了一旁的花架上,眼前女子似笑非笑。
“但我是天子指给姚宣辞的正妻,若我闹着要将你发落农庄,他大概不会为你求情。”
不不不,不行,庞嬷嬷惊慌的瞪大了眼,连呼吸都屏住,像是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