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当然知道“被喊万岁”要是说不清楚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但肾上腺素一激增却失去了如常的机敏与冷静,结果陪着张逊俩人把辩论的主题从是否大逆不道转入互相揭短,这一下场面彻底沦为泼妇骂街。
赵光义终于受够了,把张逊和寇准全部贬出京城,寇准因此丢了宰执职位,离开开封到青州(今山东青州)担任知州。
然而寇准又一个让满朝堂惊掉下巴的名场面来了,赵光义早已习惯了寇准的陪伴,将其贬出开封以后难受的不行,三天两头问身边人:
“小寇在青州过得好吗?”
一开始大家没觉得啥,随口就回皇帝:
“青州是个好地方,寇准应该日子过得不差。”
可是随着皇帝问得多了,大家开始发现皇帝对寇准的感情的确不一样,这妥妥是要再召回来的节奏。
寇准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副作用再次显现,身边人开始给他挖坑,回复皇帝:
“陛下时常思念寇准,可我们却听说寇准在青州天天小酒喝的滋儿滋儿的,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念陛下。”
换别人被这种坑,早就不行了,可寇准呢?
赵光义哪怕听说寇准不想自己,但仍然在第二年就把寇准叫回京城了,而且还是升官,直接去东府当参知政事。
瞅瞅,这是多么深沉的爱啊,还是出自有名的冷血小心眼儿赵光义,寇准这是独一份儿啊。
寇准从青州回到开封,第一时间进宫拜见皇帝,二人重逢的这一幕特别肉麻:
赵光义当时正患严重的足疾,看到寇准之后赶忙脱下鞋袜让寇准看自己的伤,并埋怨你怎么才回来呢。
寇准的回答是“没有旨意不敢擅来京师”,双方简单默契的情感交互后,赵光义随即给寇准抛出了酝酿已久的灵魂问题:
“咱该把皇位传给哪个儿子呢?”
这一年是995年,吕端还没有拜相、赵元侃(也就是赵恒)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当时赵光义的大儿子赵元佐已出局、二儿子赵元僖已死,按顺位应该由老三赵元侃接班。
但各种复杂之原因,赵光义一直不愿意明确其接班人地位,这才问计寇准。
寇准就是再嘚瑟、再不着调,这件事的轻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直接回答人选这明显就是在给自己背炸药包,可要是简单的一句“全凭陛下圣裁”,又容易让赵光义感觉到敷衍和疏远,那寇准是怎么说的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赵光义讲了个方法论:
陛下诚为天下择君,谋及妇人宦官,不可也;谋及近臣,不可也。惟陛下择所以副天下之望者。
陛下您自己做主,万万不可受到后宫、宦官和近臣的干扰。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可赵光义早就有鱼了,于是他默然了很久,并将左右摒退后,向寇准这个最亲近的臣子掏出了自己心底的答案:
元侃可乎?
寇准不反对:
非臣所知也。
意见交换完毕,赵光义这才下定决心,正式立三子赵元侃为太子:
上遂以元侃为开封尹,改封寿王,于是立为太子。
太子的事情定下来后,赵光义随即开始为皇位交接布局,他选择了老成持重的吕端,深知皇帝对寇准器重的吕端马上向皇帝进言,要求宰相与副相一同在政事堂办公、分日押班掌印。
当时担任副相的除了寇准,还有来自南唐的降臣张洎,张洎与寇准关系非常好,是在寇准的大力举荐下才到此位,他当了副相之后,只专心编修时政,日常政务全决于寇准。
所以吕端的这番谦让,实际是当着皇帝面主动要求与寇准共同辅政。
吕端年长寇准足足26岁,既不嫉妒寇准年少得志,也不在意寇准锋芒毕露,而是顺应皇帝之心思,自己甘当绿叶,为寇准尽情发挥才干让出舞台。
吕端和寇准这样一对一老一少、一稳一猛的组合,按理应该能确保皇位顺利传承了吧,可谁承想,没等到赵光义咽气,寇准自己就又作出大事了,起因是这样的:
寇准在政事堂掌权之后,就开始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动干部,关系好的都升了,讨厌的都降了,这些干部职务上一升一降,就会直接影响到他们在朝会等正式场合上的位次序列。
其中与寇准交好的一名官员在升迁之后,本来是要站在过去职务高于他的官员之前,但那名因为与寇准关系不好所以没有进步的官员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因此就在朝会上倔强的仍站在升迁的这名官员前面。
按理都是混到京官的人精了,偶尔这种耍小孩子脾气的行为不理他就是,一两次之后自然会平息。
可寇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