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鱼没能活太久,谁也不知道它的具体死因。但客厅里安了监控,程雪华确定,钟成说没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这下可好,“友爱”没教成,“死亡”要好好教教了。
“我知道它死了。”幼小的钟成说表示,“妈妈,尸体怎么处理比较好?”
“你不难过吗?”
“它已经死了。”
钟成说抬起眸子,答非所问。他的眼睛很干净,没有任何红肿或眼泪。金鱼的尸体躺在他的手心,一动也不动。
“可以扔进垃圾桶吗?”
他问得很认真。
自那之后,程雪华一直在留心自己的儿子。
无论面对同学老师,还是小猫小狗,她从未见过钟成说的愤怒、担忧或悲伤。她的儿子聪明而优秀,不像他那对疯子爹妈那样蔑视生命……但也仅止于此。
钟成说的世界似乎总存在着一点残缺似的空白。
“你不适合吃刑警这碗饭。”
若干年后,面对来商议未来的钟成说,程雪华答得斩钉截铁。
“干这行,琢磨不透人性,绝对做不好。”
她无法想象一个不懂愤怒和悲伤的人,要怎么理解那些源自爱恨情仇的杀意。正如她所料,钟成说干脆地丢掉了这个志愿,就像丢掉那只金鱼的尸体。
十几岁的青少年,最为敏感的年纪。得到这样的评价,钟成说平静依旧。
……
程雪华摇摇头,把记忆塞回心底。她收拾好自己的筷子,颤颤巍巍站起身。
“小钟那孩子,他能说出喜欢,那应该是真的心里喜欢。”她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可惜……”
可惜钟成说还没来得及改变,他能像常人那样自然地表达爱意吗?
“希望咱儿子早点开窍吧,别错过了。”她叹气,“难得俩孩子看对眼,唉……”
同一时间,识安园区,紧急事态处理部会议室。
“你们怎么看?”
符行川倚上椅背,只用椅子的两根后腿着地,整个人摇来晃去。他的背后,正投着殷刃与钟成说的资料。
“没什么特别的看法。”项江垂着眼,“按照规定,他们确实该走流程。”
李念点头:“这两个人的可疑程度太高,不能继续放着不管。”
郝文策没到场,他的位置上只放着一台电脑。紧急事态处理部的其他成员坐在桌边,时不时低声交流看法。
这两个人身上的巧合与疑点已经多到了识安无法忽视的地步,不能再平和地观察。
档案馆任务是第一次试探,虽然他们的情绪读数没有恶意相关,牵连出来的其他疑点实在不可忽视。
“那就是没人有意见了。”
符行川长长地哦了一声。
“很好,那现在正式开始讨论——接下来,我们需要安排特调九组的‘敌对前提摸底任务’。”
“以下简称‘处刑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