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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天赐之子（第1页）

走在连廊上，拉什回想起了这座城堡以前的样子。

数年前，布朗城堡内曾有个专门用来就餐的房间，不过，那个巨大的房间时常被大公用来邀请麾下的骑士们一同进食，方便加深感情。或者，偶尔也会在那里邀请些贵族，商议要事的同时举行舞会。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

至于侍从和卫兵们，他（她）们这些“下仆”当时只能在工作的间隙，趁着主人无事，抽空吃点早早藏于衣服之中的食物来垫垫饥。如果不幸被弗拉德大公瞧见，那么，即便不会受到责备，也会在事后惨遭侍从长们的严惩。

这些人白日里吃饭都要如同盗贼偷窃一样提心吊胆，生怕被什么人发现。只有在晚间休息前，他（她）们才可以开始补充养分——对了，那时候，他（她）们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几乎都是住在人同居的昏暗小屋里。

他（她）们的食物也很糟糕，每日的主食都是黑面包。这种黑面包是用小麦粉混杂了大量的麸皮烤制而成，十分坚硬，牙齿根本咬不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充当武器使用，只有泡软后才能勉强入嘴，它的味道又酸又涩。

配菜方面，大多情况下是瓦拉几亚最不缺少的咸鱼。由于制作方法极差，使用的又是粗盐，吃起来苦上还带着鱼腥味，难以下咽——尽管如此，这些食物也是下层民众求而不得的“好东西”，可以填饱肚子，就算是好事了。

至于早餐和午餐，那是什么？大多数人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在这个时代，每天能够有一顿饭就足以勉强维持生活。就算是贵族，一天最多也就两顿。即便是在瓦拉几亚高贵于整个国家所有人的君主，弗拉德三世本人也一样。

以上所说的，还仅仅是“吃”，并非是“吃饱”。“吃”与“吃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瓦拉几亚的子民大多无法接到“城堡奴役”这种“好工作”，许多人活了一辈子，就没有一餐是吃饱过的——这个年代，各处都如此。

如果没有什么变化的话，恐怕这种情况会维持数十年，乃至于数百年。然而，变化出现了。一个孩子，改变了整个瓦拉几亚。“难吃。”自从王子殿下在餐桌上学会说这第一句话开始，瓦拉几亚就踏上了条极速发展的道路。

“变得太快了。”某些时候，拉什和大公都会这样感慨。不仅仅是他们，瓦拉几亚的所有居民都有着同样的念头。现在的瓦拉几亚，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你如果每天不去仔细了解一下，就会“落后时代”（王子殿下语）。

拉什还记得，以前，走廊上常常挂着些装饰用的画、武器。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彰显着大公的财富。不仅仅是这座城堡，瓦拉几亚的贵族们都有这样的习惯。毕竟，这是所有贵族的传统，世界上每一个国家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现在，只要是在瓦拉几亚境内，你已经完全不会见到类似的事情了。“放着大量金钱在那里，就纯粹是浪费。”王子殿下，当初，是这么说的。在他说过的第二天，除了极少数被大公收藏起来外，其它的，都被卖了。

“这就是‘经济’的力量。”三日后，带着五倍资金出现在大公面前的王子如此说道。直到今天，拉什都不太明白王子殿下口中的“经济”究竟是指什么。但，这个词无疑包含着极大的学问，就如他最擅长的“战斗”一样。

“呐……老爷子，你知道我能看见多少机会吗？”在大公和他因此而感到震惊的时候，王子利用这句话成功取走了王国宝库中四分之一的财产。而今，宝库里的财产已是从前的百倍，却另外还有大部分保存在王子殿下手里。

拉什和大公都不清楚，王子殿下现在究竟具备多少资产，又是将那大量的资产存放在哪里的，为什么一丝踪迹都察觉不了。他们只知道，不知何时，王子走到什么地方，都会突然冒出几个熟人，并在国内具备了极大的声望。

“瓦拉几亚的“天赐之子””子民们现在是这么称呼殿下的。如果说，三年前，瓦拉几亚人对王子殿下的印象只在于大人物留下的预言，唤作“预言之子”的话。那么，殿下的所作所为，便使得人们将预言彻底抛在了脑后。

或许，一直不清楚殿下行迹的就只有自己而已，拉什忽然想到。大公，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发生在这个国家的一切，都瞒不过大公。当然，身为大长老，只要他仔细调查下，应该也能轻松获得足够多的情报，但，并不需要。

是的，为什么要了解那么多呢？他是熟悉王子殿下的，因为，他是看着“那个孩子”长大的。当年，“祝福仪式”后，被君主赋予王子老师的职务后就一直如此。拉什自认为对殿下的性格了解通透，一定做的都是些好事吧。

……

怀着各种念头，不久后，拉什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布朗城堡的新的餐厅，由殿下亲自监督建造完成。同时，它也和外界的厨房连通在一起。但，这不是专属于弗拉德大公、王子殿下以及他三人的私下餐厅，而是属于所有人的——“公共食堂”，也可以叫这个名字。

原来的就餐的巨大房间并没有被废弃，正好在这个刚诞生数年的餐厅另一面，两边互不干扰。即便是在里面吵闹，也不会让对面听到多少声音。作为城堡的半个主人，拉什有着订餐到自己房间的权利，但他更喜欢亲自过来。

据他所知，大公和王子也是如此，除了有时候需要“私人空间”时，才会订餐。“私人空间”，这又是个王子殿下创造的古怪词汇。侍从们似乎都有人开始将王子殿下创造的这些古怪词汇编辑成册、随身携带了，着实有趣。

拉什打量了下，目前，留在餐厅里的似乎只有四名正在清洁的女仆以及三名轮班的“厨师”。这些由王子亲手教出来的“厨师”是瓦拉几亚的上层阶级最想拉拢的对象。在此之前，没有人想过烧个菜还需如同骑士一样训练。

事实证明，经过训练的这些人已经不是普通的侍从了，而是合格的“厨师”。大概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一位原本是平民阶级的年轻人被殿下看上，成为了名“主厨”。之后，这位家境一般的孩子，迎娶了“大骑士”的千金。

举国上下也不过只有数名“大骑士”，比起空有名头的贵族头衔，这个身份更尊贵。例如，一个国家的贵族放到他国，什么都不是；但一个“大骑士”前往其它国家，依旧是“大骑士”。放从前，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大量的年轻人走上了“厨师”的道路。如今，瓦拉几亚境内，稍微有些钱财的家庭基本上都会配上一位合格的“厨师”。就算没有，在家里负责烹饪的人员，也至少从“厨师”那里习得了几道美味的菜品。

““长者”大人。”在专心工作的女仆看见了拉什，连忙行了个礼，其他人也因此注意到了这边。“您需要点什么呢，“长者”大人？”一名身着白色皮质围裙的少女问道。少女只有十六岁，面对拉什，却不显得紧张拘束。

这也是变化的一处，三世对待自己子民很是和蔼。可是以往，再怎么平易近人，君主与侍从间仍存在着巨大的隔阂。三世不会特意照顾哪个侍从，侍从也不会忘记谁是自己的君主。连带着，对待拉什这位“长者”也是相同。

“贵族都是死要面子的存在。”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殿下这样说过。“死要面子”，或许这个殿下创造的词确实是对贵族最好的描述。有很多贵族，将所谓的“贵族姿态”看得太高，就算穷的吃不起饭，也要养着数个仆从。

“我看到了负责专门擦鞋的仆从，负责专门洗鞋的仆从，负责专门穿鞋的仆从，负责出门上马车充当垫脚物的仆从……养着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呢？”因为王子的这句话，国内的大量贵族仆从得到了解放，得到了新的工作。

布朗城堡内的那批侍从也因王子的不满全更换了，现在的侍从几乎都是年轻人，他（她）们为这里带来了不少的“生气”。若未曾体会过现在城堡内的氛围的话，拉什或许不会觉得以前的氛围难受，正因对比才发现了差距。

王子殿下并不像一名贵族，即便拉什在王子殿下刚会说话后就开始教导他贵族的礼仪。但在王子的眼里，貌似贵族和侍从并没有什么差距，他对待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或许正因为如此，而今的侍从们突破了那层主从的隔阂。

就如同现在一样，这名少女并不是将拉什当成什么贵族、“长者”大人对待的，更像是一名朋友，或是一名酒馆的店长遇见的客人般。若是其他国家的死板贵族，多半会因什么“贵族荣誉”感到生气与耻辱，拉什却很高兴。

“今天是轮到你了吗？卡特琳娜。看来，我的运气很好。”卡特琳娜，没有姓氏。这位少女是布朗城堡现任的主厨之一，也是唯一一位女性主厨。并且，她的厨艺是所有厨师中最优秀的那个，全国上下仅次于王子殿下本人。

最近，她的休憩日（王子殿下的规定）都已经被排满，国内的富有者们甚至不惜付出十枚金币一餐的价格让这位少女出手。而十枚金币，足以购买五头成年的奶牛、十只山羊、半年份的面包或是一栋木屋。可见，她的价值。

“首先，来两份白面包。其它的……”拉什顿了顿，要说现在有什么不好的话，大概就是厨师们知道的菜品太多了，一时之间，他还真的想不出来想要吃什么。何况，今天主厨的可是这位卡特琳娜，大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于是，思索了一会儿，拉什接着说道：“再来一份‘推荐餐品三’吧。”“推荐餐品”，其实是王子殿下挑选的每位厨师的料理中最好的料理。而卡特琳娜的三号餐品，则是俗称“君主套餐”的特供套餐，仅向三个人提供。

“好的，请您稍等。”卡特琳娜笑着转过了身子，前往了厨房。“皇家煎饼（煎饼）、大公包（小笼包）、白色佳人（流沙包）、魔鬼汤（胡辣汤）……”拉什仿佛已经闻到了浓浓的麦香味儿，“来多少，我都能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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