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笑眯眯上前,给新婚夫妻发见面礼,一团和气道:“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这是王爷给你们新婚夫妻准备的见面礼,日后,世子和世子妃一定要好生过日子,勿要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赵子询和卢雨霏两人一齐磕头:“是。多谢父亲。”
两人拜谢赵承钧后,分别由下人扶着,慢慢站起来。新妇本来还该给婆婆、太婆婆敬茶,然而赵承钧没有王妃,王府也不存在太婆婆,所以卢雨霏叩见了赵承钧后,剩下的仪式就省略了。之后还有见妯娌、认宗亲等流程,奈何靖王府人口实在太简单了,除了赵承钧,婆婆、妯娌、小姑、小叔等一概没有。难怪西平府的官夫人都争着抢着要将女儿嫁入靖王府,别的不说,光说简单的家庭关系,就已经胜过多少人。
等卢雨霏站好后,赵承钧示意彤秀走过来,将一个红木盒递给卢雨霏,说:“这是府中钥匙和对牌,以后,中馈就交给你管了。这十年一直是彤秀暂代中馈,如今你进门,就能交给你了。之后你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去问彤秀。”
卢雨霏看着眼前的雕花木盒,眼神中难掩激动。许多新媳妇操劳二十年都未必能摸到的管家钥匙,她这才第二天,就全部拿到手了。而且这不是普通的钥匙,这是靖王府的。
卢雨霏对着赵承钧福身,信心满满道:“多谢父亲信任,儿媳必不辱命。”
唐师师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说实在的她有些酸。如果有机会,谁想当被人管的那个呢?谁不想手握大权,指点江山呢?
可惜,她不是世子妃,至少二十年内,这些事情不必指望了。卢雨霏没有说那些推辞的场面话,直接接过木盒,让自己的丫鬟收起来。她做这些事时,神采飞扬,眉宇间满是势在必得的英气。
她甚至连句客套话都没和彤秀说,仿佛拿准了自己一定会比彤秀做得好。
唐师师飞快瞥向彤秀,奈何彤秀是宫里出来的老人,表面功夫十分掌得住。彤秀什么也没说,交过东西后,就安安分分后退,宛如一个普通的、任劳任怨的奴婢。唐师师没看到好戏,颇有些失望地收回眼睛,心想这位世子妃别的不说,自信倒是很足。才进门第一天,就敢大张旗鼓地入侵靖王府原有生态。
唐师师本以为今日这场敬茶就结束了,本来赵承钧也是这样想的,他都拿起茶示意送客了,没想到卢雨霏忽然开口,打断了赵承钧的动作:“父亲,儿媳有一事,想要请您应允。”
赵承钧手指顿住,他也不急着喝水了,不紧不慢摩挲着茶盏,道:“有什么事,说吧。”
“儿媳得知,周舜华已经被世子收用。周美人毕竟是宫里送来的娇客,身份不同寻常,这样无名无分地住在后院里不是事。所以,儿媳打算,将周美人抬成妾室。”
唐师师倒抽一口凉气,她看向卢雨霏,又飞快瞥了眼混在人群中的周舜华,暗道一声精彩。
这才第一天,正室和真爱的较量就开始了?
一直混在丫鬟堆中当隐形人的周舜华愣住了,她再也无法置身事外,赶紧走出来,跪在堂前,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以往,她不再是当初的公府小姐,而是变成了被人决定命运的那一个。主子发话前,她是不能插嘴的。
赵承钧看着眼前这几个女人,最终将视线移到赵子询身上:“这是你的女人。你觉得呢?”
赵子询拱手,道:“全凭父亲安排。”
赵承钧似乎笑了下,但是那丝笑意转瞬而逝,快得像从未发生过。赵承钧眼中带着凉意,说:“你们自己的私事,本王不会过问。既然如此,就由世子妃全权定夺吧。”
“多谢父亲。”卢雨霏给赵承钧行了一礼,垂着脖颈,又道,“儿媳身为世子妃,时刻铭记着自己的职责,不敢骄妒,应当多给皇家开枝散叶。世子身为王府独子,仅有一个妾室不成体统,不如,再提一个。”
唐师师再次吃惊地瞪圆眼睛,什么?到底是她疯了,还是卢雨霏疯了?
新婚第一天就纳妾,纳一个不过瘾,还要再加一个?
赵承钧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表情十分淡漠。他问:“你是真的这么想的?”
“是。七出有云,女子当大度孝顺,贞顺柔淑,不得嫉妒。儿媳身为世子妃,更该以身作则。”卢雨霏低着头,说,“儿媳觉得,任钰君就很好。她和周美人是金兰姐妹,又一同伺候世子笔墨,若是能长留在世子身边,正好成就一桩佳话。”
赵承钧看向赵子询,缓缓问:“你觉得呢?”
赵子询垂手,说:“世子妃深明大义,儿臣敬重不已。”
赵承钧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他点点头,道:“好。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自己决定,以后不必问我了。”
说完,他都没有说下场话,站起来就往外走。
唐师师慌忙跟上。她绕过太师椅,正好和堂中的卢雨霏、赵子询打了个照面。唐师师颔首笑笑,以示礼貌,经过周舜华时,她视线飞快从周舜华身上扫过,随即就收回目光,快步追到外面。
赵承钧一路走得特别快,唐师师最开始快步走,后来得提着裙子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等到书房时,唐师师已经追得气喘吁吁。
赵承钧一进门就去内间了,唐师师很识趣地往自己屋里钻,赵承钧明显心情不好,现在谁过去谁触霉头。唐师师已经打定主意在自己的小抱厦里待到天黑,坚决不往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