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荒废了许久,类似于四合院的结构,大院子套着小院子,藏个人容易,找起来却很困难。
顾衍一间一间找过去,时间一点点滑过,他的脚步愈发沉重。
渐渐,脑海里不自觉涌现出这些日子关于小女人的记忆,她为他煲汤,为他捏肩捶背,一颦一笑灵动又害羞,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
她身上桃子的味道,她软趴趴的调子总像是在撒娇,令人惊艳的才艺,还有明明拧巴着,却莫名讨他欢喜的倔脾气。
最后,定格在那双清冽冽的浅眸,怎么也挥之不去,心底的不安渐渐放大。
到了分岔口,顾衍刚要走向另一边,耳边忽然传来不算大却异样的声音。
他猛地顿住了脚步,脚尖一转,走向了最里面那间屋子,却停在了窗户外面。
屋里面,木床正有规律地晃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噪声,听的顾衍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门没关,他进去的脚步声并没惊动床上的人,渐渐,大床晃的频率慢了下来,顶棚挂着的纱帐垂落下来,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顾衍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漆黑如墨的黑瞳中划过一丝惊痛,明明想立马冲过去,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心脏的血液似乎倒流了,不再向四肢运输。
没一会儿,大床的晃动终于停了下来,顾衍眼尾泛红,额头上的青筋一阵阵爆起,垂落在裤线的拳头死死攥着。
手臂蓄上了一股劲,猛地冲过去,一把扯下了棚顶的帐子。
泛着黄的纱帐被哗啦啦拽了下来,光线透了进来,打断了床榻上的人,顾衍举起了拳头,一拳挥了过去!
下一秒,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榻上,一个人压着另一个人,但坐在上方的却是褚音。
光头男躺在下面双眼紧闭,面无表情,显然彻底昏了过去。
而他家小女人正骑在他身上,费劲地绕着麻绳,将他一圈圈捆绑了起来。
褚音累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一回头,就见郎君冷凝着一张脸,脸色铁青地站在那儿,黑眸里如同平静的湖面,底下却流转着强烈的暗涌。
见他这副神情,褚音也顾不上害怕,水眸里立马染上了一层大雾,像是一只小乳鸽,飞扑进了顾衍僵硬的怀里,小声喃喃着:
“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嘤嘤嘤……”
顾衍维持着那个姿势,鸦黑浓密的睫毛缓慢地颤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猛地伸手拉开了她。
他攥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他的小女人衣服完完整整,身上也没什么伤,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
顾衍长长舒了一口气,结实的手臂将她紧紧压进自己怀里,失而复得的庆幸爬上了心头,还罕见的生出了丝后怕。
男人的大手一下下顺着她的长发,想要将她整个人压进自己的胸腔里。
良久,他才凑到她耳边,哑声喃喃:“没事了,音儿,没事了……”
被他勒得难受,褚音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推了推,没推动,屁股上却忽然挨了一下。
小女人委屈巴巴抬起太阳花般的睫羽,忽然就被他瞪了一眼。
顾衍瞥了眼被绑的四仰八叉的光头男,沉声问:“这怎么回事儿?”
半小时前,光头男见洋葱头抗走了白茉儿,他也扛起褚音进了另一间屋子。
见褚音昏沉沉没醒,光头男将她抱上了床,心想这么绑着她,一会儿也不好脱她的衣服,于是干脆给她松了绑。
又琢磨着,反正她也昏着,嘴上贴着胶布可能会无法呼吸,一会儿他下脚踹她时,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光头男又将她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露出了褚音完整的容貌。
居然是她!
见到老熟人,光头男放松了警惕,心里不自觉开始脑补:
也不知道她这次又得罪了哪个贵妇?
毕竟这扒衣服、剪头发的套餐,一般是为了女性客户。
想
到上回她对自己的回眸一笑,光头拉了把椅子坐下,胳膊肘撑在床榻上,双手托着大胖脸,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睡颜。
女人白皙的面庞染上了丝绯红,安静地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柄小刷子,平静地垂着,眉宇间还带了丝不安,看得光头男有点儿痴了。
十多分钟后,光头男终于想起了正事,等他拿了剪刀过来,琢磨着按步骤先剪头发,床榻上,小女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