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在京城见惯了风风雨雨的陈玉禾,纵使还是个天真讨喜的小姑娘,但到底不是个没有心眼的。她看得出袁妙枝对苏绾宁的敌意,心思一转,便笑着道:“原来是袁家的姑娘,我常年不在平阳,倒是不大识得。”说着扭头看向水榭里另一个容貌精致的姑娘,笑着问她,“妙音,从前都没听你跟我提过你有个妹妹呢。”
袁妙音闻言放下了茶盏,轻轻地笑了一声,道:“妙枝她从小与姨娘在庵堂生活,这几年才回的平阳,玉禾自然没见过。”说着又看向神色有些僵硬的袁妙枝,道,“早知妙枝也来,很该跟姐姐一起出门啊。”
袁妙枝看着言笑晏晏的嫡姐,心头暗恨,若是她提前说了,她还能有出门的机会?而且跟在袁妙音身边,所有人都只看得见袁妙音是袁家的嫡小姐,眼里哪有她这个庶出的姑娘,她哪还有出头的机会?
“姐姐……”袁妙枝弱弱地开了口,神态之间不胜娇弱。
袁妙音对这个庶妹从来没有什么好感,见她这会儿故作可怜的模样,愈发觉得是个登不上台面的,有心奚落两句,可是到底要顾及自家脸面,便垂了眼眸喝茶。
袁妙音的不搭理,直接将袁妙枝推入了尴尬的境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难免就多了一些深意和嘲弄。
顾燕笙哪里能见自己的好友受委屈,见状便道:“是我提前约了妙枝,她自然和我一道来了。”
苏绾宁看着顾燕笙对袁妙枝的维护,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堂堂的顾家庄大小姐,把整个平阳城嫡出的世家小姐几乎得罪了个遍,却偏偏对袁家这个庶出的姑娘青睐有加,甚至为了她不惜忤逆自己的兄长。这年头眼瞎的人不少,苏绾宁觉得顾燕笙可能才是最瞎的一个人。
淡淡地将目光从顾燕笙的方向移开,投向水榭外湖泊的对岸,远远地便看见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她微微地眯了眯眼,认出了一身玄衣的顾岑。
水榭里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
“欸,顾大少爷今日也来了。”
“阿宁来了,顾大少爷能不来嘛。”陈玉禾打趣了一句。
“那个顾大少爷身旁的公子是谁啊,从前好像从未见过?”
“……”
水榭里议论纷纷,那一厢的顾岑丝毫未察,只与身旁的人介绍着茝兰轩。
与顾岑比肩而行的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面如冠玉,墨发高束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额欠却垂下一缕发丝,腰间悬着一方龙纹玉佩,此人正是传闻中游手好闲的祁王宋晗。
“从前便听顾小四与我提起这茝兰轩的诗会,这一番可是要开开眼界了。”宋晗的目光四下游弋,俊秀如玉的面庞上满是兴致。
顾岑笑了笑,“不若京城,也难比小宋公子分毫。”
宋晗摇了摇头,失笑道,“也是,顾小四满嘴跑马车,他还说你最是面冷腹黑不苟言笑的,今日一见却是当不得真。”
顾岑挑了挑眉,暗暗地给顾小四记了一笔,却引着宋晗往另一边去,口中只道:“茝兰轩不过是附庸风雅的地方,也无多少意趣。”
“听说你订了亲?”宋晗切话题很快。
他是领了云庆帝的旨意出京,为的就是这位青州传闻的“玉面阎君”。今日他见着顾岑,虽觉此人与传闻不尽相同,但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左右旨意不急,他就徐徐图之。
顾岑也知道这位祁王的来意不是那么简单,这会儿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本王届时可要讨一杯喜酒吃了。”
“定当扫席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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茝兰轩的诗会确实如顾岑所言,不过是附庸风雅,若说意趣实在没有多少。
苏绾宁在水榭里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目光逡巡去找苏莫清,盘算着还是早早地离了这茝兰轩好。
陈玉禾悄悄地挪到苏绾宁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道:“听说今天街上戏园子里有新戏,总比这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