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见逄枭那般谨慎小心的模样,无奈的点点头。
待逄枭三步一回头的走远了,这才对秦宜宁道:“王妃,您也别生王爷的气。当时您产下两位小公子时受了太多苦,着实将王爷给吓坏了,他一个大男人,为了不让您受苦,甚至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足可见他对您的真心。”
见秦宜宁只略垂螓首不肯开口。冰糖又道:“奴婢是怕您知道了会自责,这才不肯说给你。王爷一心为了您,不能糟践了他的一片心。何况那药奴婢的确有信心不会伤害王爷的根本,只想着这些年若是不让您有孕也是好事,一则是朝局不稳,您颠沛流离的日子过的多了,不合适这会子生育,二则也是想给您调养调养身子。”
“我明白你是一片好意。”秦宜宁轻叹一声,“咱们一早就在一起,虽然当时不得已收了你做婢女,可我心里一直将你当做姐妹一样,我自然信得过你。”
冰糖想起当年之事,心中便满是感慨,长睫毛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已蒙上了一层水雾。
“王妃。我知道您的苦衷,也知道您是厚道人。也知道您的为难。这些年来您为了王爷受过的苦被人不知道,我整天都在您身旁,哪里能不知?
“所幸王爷对您始终如一,感情从没有因着繁华而消减,也没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
“当初王爷与我询问这类药,我之所以敢给,也是因为我知道王爷在意您,也会在意您的感受,就算王爷不在乎我,也会看在您的面儿上宽容我。”
秦宜宁被冰糖诚恳的一番话说的动容,拉着她的手道:“我都明白。也能理解当时王爷和你的想法。我只是……这感觉说不出来。我也很担忧,万一往后他不能再有子嗣,便都成了我的罪过。我也不是怀疑他对我的感情,你看看我父亲,这一生为了子嗣,到底也……”
冰糖点点头,她长得苹果脸,身材娇小,看起来就像是才十四五岁似的,可因为她学医多年,见多了各种病情,对人的生老病死理解就更透彻一些,对世事的理解也要更深刻一些。
“王妃,这世上最真挚的是感情,可是最为脆弱的也是感情,王爷对您是真的很好,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不会有变化。奴婢说这些,也不是要您防备什么,毕竟这世上的感情本来就是如此难以捉摸。奴婢只是想说,您有这些顾虑没什么不好,但是也着实不必将这些太放在心上。”
秦宜宁觉得自己似是进入了一个误区,总是忍不住去胡思乱想,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这情况,也并非是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想这些未免不合时宜。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情绪并不是那么好控制。想一想,我着实也是不应该,王爷对我已经很好了。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也不一定一定会按着我所想的那样去发展,现在就开始担心将来,未免太早了一些。”
冰糖笑着点头,见秦宜宁依旧忧虑的眉头不展,不由得道:“王妃,如今您的脉象上瞧不出喜脉,可是奴婢倒是觉得,您这样子与您当初怀哥儿的时候一样,都是特别的情绪化,心思变的更加敏感柔软了。”
秦宜宁修长白皙的手轻抚着小腹,笑了笑:“这种事,其实即便不能从脉象上看出来,身为母亲的感觉也是很准的,我也觉得我许是真的有了。一开始不说,也是不想空欢喜一场。”
冰糖笑道:“不打紧的,王妃放心,我下功夫给您调着,您也好生听我的话,让吃什么就吃什么,让睡多久就睡多久,保证您将来真正要生产时也万无一失。”
秦宜宁的心情豁然开朗,连连点头。
逄枭却是忐忑不安的很,天黑回来时,看到秦宜宁与往日并无不同,冰糖也向他点头示意没事,他这才放下心来。
用过简单的晚饭,秦宜宁就服侍逄枭宽衣。
“朝廷由有战报传来吗?定北候那里战况如何了?”
逄枭穿着雪白中衣坐在床沿,结果秦宜宁手中的外袍往屏风上一丢,拉着她钻进用汤婆子捂热了的被窝里,长舒了一口气。
“战报还没到,许是天气寒冷,咱们的人路程耽搁了。但是前头的情况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段日子,大周与鞑靼的战事已呈颓败之态。大周虽刚建国不久,正该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可朝廷的银子不够,加上鞑靼人似乎也看出了大周没有银子去打持久战,反而避开锋芒,故意与大周拖时间。
季泽宇就算再有本事,也带不动吃不饱饭满心怨气的兵。
几番交战,如今辉川县早已失守,展现又继续后撤了几百里地,距离京城已经很近了。
若是再无起色,怕是鞑靼人会直接打到京城之下。到时岂不是危险?
两人想到焦灼的战事,一时间心情都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