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栀坐在书桌前看书,台灯从她的头顶照下来,在地上留下一道剪影,谢南忱望着那道剪影发了会儿呆,喊她:“还不睡觉?”
闹钟没响,被她取消了。
她最近没办法,必须得睡得晚一些,才能把进度赶上。
“你先睡吧,我还有一点没看完。”黎栀翻了一页书,笔尖在纸上唰唰地响。
谢南忱回头看看身后的大床,中间被她用空调被卷成条状,划了一条“三八线”。
本来他说打地铺的,小姑娘还算有良心,顾念他身体不好,勉强让他睡床,但必须得划分领地。
如果谁越了线,还是得打地铺。
谢南忱又盯着她桌角的牛奶看了会儿,像是发完呆,才回神,说道:“记得刷牙再睡。”
黎栀:“嗯。”
谢南忱躺到属于他自己的那边,跟以前一样的姿势,黎栀笑他像躺尸一样的姿势。
他这样睡惯了,和十一点前睡觉的生物钟一样,是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黎栀看完这个章节,实在没有精神再做习题,上下眼皮激烈地打了好几轮架了。
她打了个哈欠,把书折角,关掉台灯走到床那边。
折书角这习惯还是跟谢南忱学的,她以前看书爱用书签,喜欢花里胡哨,买各种各样漂亮的书签。
可爱的,古风的,还有一些旅游纪念品。
后来刚看见谢南忱给书折角,她还说过他,说这样会把书页折坏,她早就不折角了。
她折书角还是小时候,不知道有书签这东西的时候。长大了,有了书签,就变得特别“爱护”书,看完一本书没留下痕迹,是她觉得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可谢南忱却说,他喜欢在书上留下痕迹,他对每本书的“爱护”,就是在他深受触动的每一个地方留下痕迹。
一些批注和感想,和每次结束阅读时折下的书角,都是这本书留给他,也是他留给书的回忆。
黎栀慢慢地竟然被他洗脑了。
已经睡着的男人给她留了一侧的壁灯,另一侧他早就关掉了。
黎栀坐到她自己那侧,转头看向暗光里双眸紧闭的男人,睡得真像躺尸一样,还好有均匀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人睡觉不需要翻来覆去,不停地转换姿势呢?
目光落在他左腕的沉香串,今天他好像忘了取下来,黎栀坐在这里,能闻到隐隐约约的气味。
这气味她很久没闻过了,居然怪想的。有时候能逼迫自己不想某一个人,但不能控制自己想念一种气味。
他真的睡着了吧?
就闻一下,应该没关系?
黎栀又听了一会儿他均匀平稳的呼吸,确定他真的已经睡着,才俯下身,慢慢凑近他手腕。
呼吸是热的,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等终于把头低到他手腕上方,她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吸了口气。
熟悉的沉香味灌入鼻腔,连着四肢百骸都飘了一飘。
她又连着闻了好几下,就像一个烟瘾上身的人终于在深更半夜无人知晓的时候短暂获得吸烟的权利,要一次性吸够本。
然而深更半夜是真,无人知晓却未必。
“黎栀。”她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用一道低哑朦胧的嗓音念出来。
还没来得及撤回自己的三八线内,那道低哑嗓音含着笑,像砂纸磋磨,在静谧的深夜每一道褶皱都很清晰:
“黎栀,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