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锐卿摇头:“我家我夫人说得算,你看我身上?”
说罢,他撩开袖子,向周攸彦展示了自己胳膊上明显的青青紫紫,表情相当沉痛:“我听我媳妇的,实在是管不住她。”
周攸彦喉间一噎。
别以为他不知晓这货胳膊上的这些伤痕都是怎么来的,最多就是些床事痕迹,他竟还在他面前大大咧咧撩开卖惨,也不知晓脸红。
他恨恨地收回视线,眉宇阴沉而烦躁:“苏婉婉今年不会出宫,你让苏家人别等了。”
黎锐卿叹息一声,没有说自己应还是不应,只是道:“主子您这做法太得罪人了,随口一句话,就毁了我那便宜小姑姑这十几年的期盼,毁了她能够宫中坚持生存下去的唯一信仰。特别是在现在,她已经看到了光明曙光的前提下。”
周攸彦的神色再次一顿,他深深地看向黎锐卿,见他慢条斯理地将餐碟上的糕点全部吃完,又从袖袋里掏出两枚荷包,从里面倒出来一些肉干继续啃。
他面上的神色逐渐收敛,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侧头,听着旁边苏家人的欢欣讨论,垂下眼睑:“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黎锐卿将盘子中的肉干往周攸彦的面前推了推,讨好笑道:“当然是让她得偿所愿,然后自己判断出,对比那堆名单而言,您的优势更明显。”
周攸彦嗤笑一声,别开头。
起码对比其他人而言,他就不会给她一个正妻之位,而且生活也是悬于刀尖之上危险与不安稳,哪里有什么优势可言。
他现在只想强留!
哪怕她最终会恨他,也要强留!
黎锐卿却仿佛并不知晓他那一声嗤笑中的含义,继续道:“这大概是属下的一点子心得,因为当初属下便是凭借着这一点,从岳母大人那一整个册子的公子名单中,脱颖而出的。”
关于这一点,周攸彦倒是没有查得很细:“你将你当时的情况与我说上一遍。”
黎川智今日并没有和祖母、弟妹几个一起逛花灯。
他早就想办法托父亲给外祖母去了一封信,想要邀请对方一起逛花灯,只是被外祖母回绝了。
他坐在这早早预定好的包厢,看着桌上的马蹄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下有些忐忑。
不知祖母是因为他生父的缘故,连带着对他有了不好的观感,这才没来赴约,还是天气渐冷,身子又病了,不愿让他知晓,故而没来与他赴约。
事实上,要真当论起来,他对这位外祖母的感情是肯定没有对黎府中人多的。
即便知晓她与他之间存有血脉关系,但他这一辈子最浓烈的亲情,便在他自小相依为命的生母身上。之后的情绪,一直都无法太过浓烈。
现在对待这位外祖母,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所以此刻,他被外祖母拒绝,虽有些失望,却也不会太过失落。
他只是半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窗外,神情慵懒。
可以说,自从一个多月前,他知晓一直悬在他头顶上的利剑刁海潮以毁容的方式死亡后,他就一直像是这般,提不起多少劲头。
他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看向下方的眼神一亮。
抬手,从碗碟中拿起一小粒花生米,向下面掷了过去。
“哎哟。”
圆润的小丫头捂着肩膀,看着从她身上滑下去的花生米,抬头向对面酒楼方向瞧,就看到正噙着淡笑,向她摆手的黎川智。
苏晏娘瞪大眼睛。
在她心中,她这便宜大外甥一向是个冰山冷面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