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就是悬挂住那个饼的绳子,可能她的身份乃至图谋,早已尽在建平帝的掌握之中,她从来不是下这盘棋的推手,建平帝才是。
既然连她的图谋都能算到,那魏王隐瞒下的东西还能藏得住?大抵魏王也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破釜沉舟当着建平帝的面坦白一切,借着一场儿女情长,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茅单想得冷汗直流,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若说室中唯一镇定的,大抵只有魏王和凤笙。
“你作为一个谋士,应该是可圈可点,也对殿下足够忠心,不然不会坐在这里。我说你短视,不是贬义,而是你的立场从来是站在一个谋士的层面,而不是一个帝王,甚至连皇子都不是。太子能有彼时的声势,这一切俱来自于陛下,当他想收回时,也可轻而易举的收回。你怎知殿下如今拥有的一切,不是来自他的默许,既然如此,取与舍还难选择吗?”
当然难选择,其实这个症结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不到,很多人都能明白,但真正尝到权利的滋味,甚至一步步靠近那个位置,谁又能真正做到全然的舍弃?
当你舍弃时就是在赌,不光赌命,也赌运气。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1”
这段话释义千千万,甚至很多才子还能根据此做出许多花团锦簇的文章,可让凤笙来解,不外乎一句,顺势而为。
这是她爹教给她的,也是他们方氏祖传的秘要,只传嫡系。曾经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竟如此神秘,却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段话,一段世人皆知的话。
可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人。
为此,她特意将之写在扇子上,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丢下这话,凤笙就走了,因为她想到了方彦。
……
室中依旧寂静,魏王置放茶盏的轻响打破了它。
“一切都照计划而来。”
这一次,没有人再提出任何异议。
魏王步出书房,就看见廊下站着的凤笙。
她穿了一身湘妃色缂丝对襟夏褂,雪青色撒花褶裙,裙摆上嵌有珍珠裙襕,裙角上绣了几朵蝴蝶。她背对着魏王站着,身姿挺拔俏然而立,明明那么纤细,却让人不敢小觑。
魏王走了过去,从身后环住她。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爹,这些年太忙,我已经很久没想起他了。”
魏王哦了一声,尾音上扬。
“我在想能教出我的男人,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死了,难道真就像禹叔所言,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终归究底,凤笙一直对方彦之死不能释怀。
听得出她语气中惘然,魏王轻叹了口气,摩挲了下她的手指:“不要想太多,事情已经过去了。等一切忙完。本王陪你回一趟绍兴。”
方彦移墓,进祖坟,都是禹叔一手操办的,为了大婚的事,凤笙还一直没回去看过。
“好。”凤笙点点头,又道:“等从绍兴回来,我们开一家书院吧。”
“书院?”
“你这个皇子难道真扔下一切,什么都不做了?”
当然不是,只是要拿捏住那个度,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才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予别人之手,这不是魏王的性格。
“所以开一家书院,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魏王和凤笙启程去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