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笙有点发窘,她其实没紧张,但多少有点顾忌是真的。想当初她刚和魏王大婚,第二天陈皇后就弄个有毒的发簪,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宫里的阴私防不胜防,就怕着了道,再加上陈皇后今日确实有点不正常,不怪凤笙会多想。
“你是不是在想她变化很大,必定有妖怪?”
凤笙也没遮掩,点点头。
丽皇贵妃喟叹了一口,道:“女人的韧性极强,当她认清现实,就会尽一切可能抓住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你看她无事献殷勤,其实不过是在人前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存在感。在宫里就是这样,这里太大,人也太多,失去了存在就相当于失了宠,而失了宠的女人在宫里,连条狗都不如。”
凤笙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挤了一句:“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见她哑口无言,丽皇贵妃轻笑了一声,道:“不理她,随便她怎样。”
凤笙不懂宫里的女人是怎样生存,但看丽皇贵妃这样,倒是颇有一种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味。这是一种底气,顿时不担心了。
“你有孕的事,陛下知道。放心,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样。”临进坤宁宫前,丽皇贵妃对凤笙说。
凤笙其实也懂这个道理,只是陈皇后在她大婚次日送毒簪的行举,在她来看颇为疯魔,她不怕心机深沉,就怕不按牌理出牌。不过丽皇贵妃与皇后是老对手,既然她这么说了,她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这边在坤宁宫用罢宴,那边魏王也散场了。
凤笙就没和丽皇贵妃回咸福宫,直接和魏王出宫了。
魏王喝了酒,满身的酒气,凤笙有了身子后,对着气味敏感,他往上黏,她受不了那味儿就去推他。可能魏王也真是喝多了,被她推得撞在车壁上,这下凤笙顿时傻眼了。
“我不是故意的。”
魏王看了她一眼:“你嫌弃本王。”
凤笙有点窘,实在没办法了,指指肚子:“不是我嫌,是他嫌。”
这借口太牛,连魏王都无言以对,总不能和还没出生的孩子计较,只能瞥她一眼算了。凤笙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忙给他端茶倒水,服侍着魏王大老爷喝了盏茶,这茬算是过了。
魏王问起他离开后的事,凤笙大致说了说,又说了皇贵妃跟她说的那些话。魏王也没吱声,目光暗沉。过了会儿,才道:“都不是省油的灯。”
凤笙想了想,道:“我看皇后那样,母妃她……”
魏王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了揉:“别担心,母妃与她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以前母妃总是避让,现在母妃不避让了,她也不能拿母妃如何。再说,到了她们这种程度,过得安稳与否很大程度上和各自的儿子挂钩,只要大哥不消停,只要她还想惦记着太子之位,父皇就一定会压着她。”
迈出后宫争斗涉及到朝堂,凤笙很容易就能理解了,建平帝不想再立太子,如果中宫一系还是不死心,就必然相冲。那么魏王呢,如果魏王对太子之位有意图,建平帝又会怎么做?凤笙觉得自己突然洞悉了什么,难道说建平帝扶起皇贵妃,是为了压住皇后?
这么一想,再去想丽皇贵妃眉眼间不自觉的笑,她突然感觉有点冷。
这种潜意识的想法,凤笙并没有和魏王说,也许魏王明白,所以才见怪不怪,只有她才会大惊小怪。
等出了头三个月,又找了王太医来请脉,确定坐马车不会影响胎儿,凤笙终于可以解禁了。
即是如此,魏王也不许她每天都往书院跑,隔几天才能去一次。
现如今书院里一切都进入正轨,之前小楼里出了位状元,给书院带来了极大的人气,又听闻这里的讲书竟是翰林院的翰林们,一时间前来求学者无数。
每场春闱之后,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考中的,同样也有没考中的。没考中的一般都会回乡,还有些家中富裕不想回乡多跑路的,一般都会在京中择一处清净的地方住下来,悉心钻研学问,以求来日再考。
出于小楼之前出了个状元,为了沾沾喜气,有许多不愿回乡的士子结伴前来求宿。因着之前书院准许借宿,是为了方便来赶考的士子们,大考之后是否还如此,书院这边也没有章程。
当时凤笙刚有孕,多日不来书院,管谦又做不了主,只能拖着。谁曾想这些士子在书院里待了几日,觉得这里风气自由,倒愿意留下求学,只为了那每十日一次的讲学。
须知能达到讲学地位的,无不是在经学上颇有钻研和建树的。这还要归咎于当初魏王出面求了建平帝,让翰林院的翰林们来此讲书。
男子馆收入的学生,最低也是秀才起步,能考中秀才的,说明基础已经打得牢固,欠缺的不过是做文章的火候。而要想文章做得好,这里面的学问太多,同窗之间互相探讨,多寻寻名师点化,这都是在科举之路上晋升的途径,而晋江书院无疑是给了大家这个途径。
每十日一次的讲学,不光是大儒们来讲,也可是学生们之间互相探讨,渐渐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虽是这种风气不过是小范围的,却也已经形成了书院独有的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