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一行人骑着马缓缓靠近到巨墙跟下,细细打量着面前这只天地猛兽,不知觉间已然到了关口处。
两排身着厚重黑盔的士兵手持利器纹丝不动地站在关口处,任由雨水冲刷他们,同样幽邃漆黑的兽面甲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城墙下一堵厚重黑色石门深深嵌在其中紧紧闭合着,数树根刻着复杂符文的巨大门闩严严实实地卡在其上。
一名黑甲士兵走上前来,对着领头的疯子一抱拳,面甲下沉闷的声音响起:“还请出示身份。”
疯子一翻手,一面亮晃晃的六眼龙面令牌出现在手中,那士兵看到后不再阻挡,反而微微躬身,手朝城墙上一指,说道:“南大将军在城墙上抵御来犯之人,烦请大人移步,现外围还在有大片的地巫,我等开不得门,还望海涵。”
疯子闻言,微微一皱眉,泛着冷光的左眼朝门那微微凝视,随即从马上一跃而下。
“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上去一趟。”
说罢,他身躯一扭化为一道似箭黑水贴着厚重城墙飞速朝上而去,留得五人在马上面面相觑。
黑水到了城墙顶上一落地便重新变回了疯子,他扭头朝周围看去,那一排排的巨大御城兵器在一眼看不到头的城墙上费力地运作着,黑甲兵众如蚂蚁一般密密集集,不断送去弩箭和火炮弹药,丝毫没有人注意到疯子。
“左三火炮!打左四五列阵地!百尺处密集之地三弩机射之!近卫的滚油搬哪去了!动作快点!五步之内撒不下滚油就自己滚下去!”
一阵中气十足的大喝声自不远处城墙头上传来,疯子寻声看去,也是同样一身黑盔黑面甲的人立在城墙上不断指挥着士兵们朝墙下攻击,唯独不同的是他的头盔檐边多了一张无眼的龙面,盔面便是那龙面的大口,两只冷眼透过青兽面甲的眼洞向外不断扫视着战况,手中时刻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做着准备。
突然一道污泥似箭一般从墙下朝这人射来,一阵破空声猎猎作响,而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眼看那泥箭快要穿透他的头部,而他自己此刻也注意到了那支快要刺穿自己的泥箭,突然一张白纸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泥箭打到白纸上四溅开来,在空中变为一块块碎石朝城墙下落去。
那指挥之人朝泥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地巫在墙下数十尺远的地方躺着,胸腹打开流出不多的污泥,已然没了气息,显然他只能射出那一次泥箭。
他又扭头朝身后看去,却看到疯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挥手,方才那张挡在他身前的白纸便回到疯子手中,他视线一移,便看到了疯子腰间的六眼令牌。
“六眼?妄来司就派一个六眼来边关?”那将军几步走到疯子面前,“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出得力气便行。”
“我们是出关去调查摧毁木头脑袋源头的,别误会,要帮手的话白玉生自个儿会派别的来。”
“出关?我看你们现在可没法子出去。”将军青兽面甲下的眼睛冷冷打量疯子几眼,领着他站在城墙边缘上朝外看去。
绵延不绝看不到头的漆黑巨大城墙下,大片的地巫从远处不断走来,远远看去宛如蚂蚁一般,不断地朝墙上大吐着八苦欲污泥,而一些地巫甚至生生将自己榨干尽数化为污泥,城墙下已然看不到一点原本的大地,放眼看去尽是散着冲天恶臭的紫黑色。
城墙上火炮和巨型弩箭毫无间断地不断朝下攻击,火炮轰鸣,巨弩呼啸,将墙下大片大片的地巫撕碎,却架不住地巫数量庞大,依然阻挡不了他们队伍的前进步伐。
“光凭这些手段可没办法阻止这些腌臜玩意,”疯子看着墙下的光景皱皱眉,“这帮子狗娘养真是疯了。”
“没办法也要挡着,他奶奶的,”南将军语气重了几分,全是不满之声,握着剑柄的手都用力得有些发白,“军里最好的玩意全在这,往日里这帮蝇蚋哪有这般怪,这腌臜泥巴都让老子损了百十儿郎了。”
“这泥巴是这帮子木头脑袋找上头的混蛋玩意借的,哦,你可以理解成仙人借给他们的。”
“仙人?仙人怎么有这种脏东西?”
“你别管,你只用知道这个就行了,”疯子扭了扭头,一阵噼啪爆响,脸缓缓浮上狰狞之色,“你只消负责抵御好进攻就行,老子先帮你处理眼下这一批。”
说着,他伸手将绷带拉下,露出脸上那道骇人的裂缝,南将军看见那裂缝不禁往后退了半步,手上握剑的力气也重了几分。
疯子脸上那裂缝缓缓打开,几只黑手扒拉着从裂缝里伸出,在空中不断挥舞,手心里的大口咧着嘴大笑,直直冲着墙下地巫看去,做出一副等不及的神态。
疯子随手扔下几张宽大白纸插在地上,足下一用力,朝墙下激射而出,脸上黑手四散而开如蛛网一般,每只手每次落下都会有一个地巫命丧其手。
墙上的士兵们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在墙下的古怪之人,不禁纷纷停下了各自手中的动作,一时间墙上的御城器械都停下了工作。
疯子脸上的黑手每次落下都会带走一条地巫的狗命,疯子自己也满脸狰狞地双手不停丢出白色剪纸,死去的地巫被贴上剪纸后身躯缓缓被吸进去,最后顺着风飞回疯子的袖中,疯子的速度很快,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命丧数十地巫,只见他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整个人在地巫群里好似一台绞肉机一样。
墙上士兵们呆滞地看着墙下那道黑影不断起伏,手中的工作也一时也忘了做,南将军那面甲下看不到是什么表情,只见他手紧紧地握着剑柄一刻也不松开,好半响后僵硬的身躯才微微一动,弯腰把疯子扔下的白纸捡起一张来放在手中打量,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仅仅半炷香的时间,疯子从墙下屈身一晃回到墙头上,南将军看着墙下空无一人的污泥堆沉默不语,远处零散赶来的一些地巫有些踌躇不敢上前来,实在是疯子方才的模样太过骇人。
疯子一展袖,几张白纸飞出插在城墙脚下,覆盖住所有墙上有士兵的地方,而墙下的污泥依然在发着恶臭。
“这些东西可以帮你们挡住木头脑袋的泥巴,剩下的就你们自个儿弄了,我们出关后估计木头脑袋还会继续攻势。”
“等等等等,”南将军连忙出声道,“这些手段你能教一点吗?”
“教一点?”
疯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在士兵们有些恐惧的眼神中化为黑水离去。
“你们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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