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浓深,只有星星点点的光影盈填着这短暂的平静。
大年初就忙碌着的不止是新登大宝的陛下,就连陛下的稚弟,也正忙着完成严苛夫子交代的学课。
“陈太傅又没说今日非得完成,你这一直在我耳边提醒着作甚。”九皇子睁着圆目看向刚鱼肚白不久的天际,不满地道着。
他刚练完箭,从教武场下来。
身上带着汗的武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一旁守看着的贴身宫人便来提醒他,年前陈太傅交代的学课他还没完成。
见九皇子不满,贴身宫人还有心劝着说,陛下届时要是问起来,那就不好了。
还没等这宫人多劝两句,就听到九皇子闷声嘀咕了两句,“瞧你这奴才说的什么话,竟然能把我四哥都给说来了。”
宁子韫很少亲自过来九皇子宫中。
因为九皇子一向主动,老喜欢往宁子韫跟前跑,宁子韫没有来这的必要。直到这些时日,宁子韫忙起来,九皇子也识趣地不再老去吵着他。
现在这宫人刚说完学课,宁子韫就出现了,一下子九皇子还有些怵得慌。
“四哥。”九皇子胡乱用袖口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就起身向宁子韫走过去。
之前那些人都是瞎了眼,他四哥就是龙章凤姿,连穿着一袭常服,都有寒潭锋玉的威锐之势。
宫人已经端了热茶上前,九皇子随意惯了,懒得更衣,便同宁子韫一起坐下。
九皇子有些嘀咕地开了口,“四哥,大年节的,我的学课晚两天再做也是行的吧。”
宁子韫看了他一眼。
本来宁子韫就不是特意来问他学课的,但是既然九皇子自个提了起来,那肯定就是心虚。
宁子韫淡淡说道着,“怎么,大年节的,我连过问一下你的功课,都不行了。”
宁子韫较九皇子大了十三岁,可以说自九皇子晓事以来,都是半跑在宁子韫身旁长大的。宁子韫在谷底阴暗里的时候,也就是九皇子,才敢陪在他身边。
九皇子自然是相信宁子韫不会对他不好。
眼下宁子韫只这一句话,九皇子就老老实实了,“除了骑射,其它纸上的学课大多还没做,这两天我一定先完成学课再出去玩。”
宁子韫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端起宫人送来的热茶,宁子韫啜上了一口。
他今日起榻起得也有些晚,本来想去言德殿,但想起了昨夜宁妍旎说起阿棠时那般的担心,宁子韫便先来了九皇子这。
只是宁子韫倒是从不知道,九皇子宫里奉上的茶是明前白牡丹。
茶汤带着竹木味,是不俏不刚的浓淳,也是宁妍旎喜欢的茶。上回他们去承禧宫中,九皇子可还说过这茶有些花香,女子才会喜欢。
宁子韫眼皮撩起,看向九皇子。
九皇子却对他这眼神有了另外的意会,他挥手斥退了伺候的宫人,才开口小心地问着,“四哥,听说阿旎皇姐前两日落了水,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事本来被宁子韫压了下来,宫中没几人知道。但是九皇子这边,宁子韫没想过刻意瞒着他。
九皇子很是聪明。
宁子韫一个眼神再望过去,他就知道了宁子韫的意思,忙呼出一大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阿旎皇姐若是有什么事,那我会难过死的。”
“死”这个字放在大年节听着刺耳得很,宁子韫抿着唇再啜了一口明前白牡丹。
但九皇子却比较心急,心里藏不住什么事。
见宁子韫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九皇子又开了口,“四哥,那我等会去探看下阿旎皇姐,你可不准让人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