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花了六七天,祝颜舒先赢后输然后再赢,牌桌上几番胜负轮替,最后终于把手中的钱全都换了出去,变成了金条收入袋中。
这其中缺了于英达的帮助是不行的,更别提她一分没损失。最后提议用金条结算赌金的也是于英达,免得她开口让廖太太怀疑。
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接受于英达送她回家的要求了,还要请他进屋喝杯茶才行。
站在门前,祝颜舒笑着说:“于先生不嫌弃,进来喝杯茶吧。”
于英达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又像是终于喝了一杯沁凉的泉水,他站在她身边说:“不麻烦的话,请恕我打扰了,多谢,多谢。”
书
祝颜舒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曲子,是个男人在唱俄罗斯的民歌《三套车》。
她在少女时期还在自己家的钢琴上弹过这首曲子的几个小节,不过自从结婚以后,她就很少弹了。
现在听起来,仿佛是她的少女时代在向她招手。
走近自己家门了,歌声也随之消失,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年轻人的说话声,他们热情的议论着什么。
祝颜舒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知道这是杨玉燕和杨玉蝉在跟施无为学习讨论时的声音,没有学校与老师的监督,他们的学习就充斥着大量的无意义的讨论。他们会为一个问题争执上好几天,甚至会是几个月,他们在一起时讨论,离开后还会写日记写信。
这也是祝颜舒的青春。
她也曾有这么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
每天清晨起来,她的脑子就会浮现起最近读过的书、看过的歌剧,她会在家里招呼新朋友、老朋友们一起玩,大家热热闹闹的,做什么都在一起。
那时她有无数的新主意,无数的新想法。她曾想像过自己会成为政府里的一个重机的女官员,也曾以为她会成为一个新式的讽刺作家,开办一家报社,或成为一个甄选优秀稿件的女编辑。
她还曾想像过自己成为女明星,一个电影演员,她还曾在镜子将练习表情,如何哭得好看。
等等。
青春时光就像肥皂泡。
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忆起来,她清楚记得自己的一个个梦想是怎么消失的。也记得自己是怎么选择将这些梦想都放弃的。
她不去努力实现它们时,它们就放弃了。
当父母去世,她的梦想就变了。她更想守护好自己的小家,让自己的孩子能安安稳稳的生活。
再美好的梦想,也比不上亲人。
她早就发觉丈夫不可靠也不可信。她爱错了人,嫁错了人,但她很早就发现了。比杨虚鹤在五楼的书房里跟女学生关起门来学习更早。
她不是从那时起才对爱情失望的。
更早。
远在父母去世之前。
假如她愿意对着外人承认,那是在杨玉蝉降生以后。
生完第一个孩子,她就知道杨虚鹤不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了。
在所有人都为杨玉蝉诞生高兴的时候,杨虚鹤的第一个反应却是:“爸爸这么高兴的话,会不会为我们买一辆车?”
祝颜舒当时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却突然从一场迷梦中清醒了过来。她连表情都没变,继续笑着问他:“车?可我不会开啊。”
杨虚鹤笑着说:“你不会开不要紧,可以给我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