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沈见清手一用力捏碎了包装袋里的饼干,这一道微不可察的声音顺着耳道钻入胸腔,她的心脏又一次出现了那种一阵一阵紧缩的怪异感觉,搅得她烦躁不已。
她一双唇抿成直线,快步走到周意跟前问她,“刚那些话谁让你说的?”
沈见清沉眸的时候表情会变得很严肃,此刻声音再一冷,像极了质问。
这态度要放任佳文身上,多半得吓哭。
周意……
“她干什么了,你凶她?”
慕青临毫无征兆地开口,语速轻缓但极具四两拨千斤的挑衅感。
沈见清一愣,如梦初醒,看着面前只露一双眼睛的周意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然后猝不及防地,她想起自己曾经也用过这个句式。
今,不对,是去年了。
去年教师节,秦越因为吃霸王草莓被摊主扣下,不知情的她就是这么责问摊主的。
“她干什么了,你扣她?”
教师节距离现在仅仅过去了五个月,现实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沈见清捏紧饼干,胸腔里的不适在持续碰撞。
周意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惧色,她用冻红的鼻头把围脖蹭蹭高,声音闷在里面说:“没谁让我说,是我自己乐意。”
沈见清张了张口,问:“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周意:“我的脑子被冻上了,你让我想想。”
周意脑袋一转,嚣张地冲慕青临抬抬下巴,说:“脑门冷。”
“冷死算了。”慕青临嘴上不饶人,落实到行动,立刻就给她兜上了身后的帽子。
这样一来,她几乎和还手串那晚的秦越一模一样。
她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在沈见清面前稳稳地站着,一个,只有渐行渐远的背影。
沈见清看着这幅场景,脑子里有一瞬间完全空白,又好像被某张她竭力抵触的面孔全然占据,她分辨不清楚,只是僵直地站立着,等周意脑门不冷了,开口说:“她的话很少,就给我看了一张你和她亲嘴儿的照片,说你今晚会来我们学校门口,让我给你一袋饼干,你就会喜欢上我们学校。哦,她还说,你没有照片里那么凶,让我不要怕你。”
“开玩笑,我怕过谁。”周意被呲溜一声窜过来的风冻得打了个寒颤,精神突然萎靡,“走的时候,她说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惹你生气了,你现在很讨厌她,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是……”
周意毫无征兆地向后尥了个蹶子,对脸被踹绿的慕青临说:“站上风口去,冷。”
慕青临憋着一口气,认命换了个位置站着,给周意挡风。
周意人舒坦了,话都能说利索,“我旁边这个姓慕的穷鬼说我眼睛大,那我必须能看出来照片里你那个眼神的深层含义。”
沈见清的脑子已经被“秦越,你又骗我!”占据,闻言,她将视线聚焦到周意脸上,说话机械又生硬,“什么含义?”
周意说:“你的痛苦源于你们即将分开,不是你讨厌她。”
沈见清目光倏地一下放空,愣了两秒,听见自己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意腰杆一直,人能拽上天,“你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啊,你根本舍不得她,穷鬼租来的那种眼睛都能看出来。”
可身处其中的沈见清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只是越看越痛苦,越看,心里的矛盾越清楚——该结束了,彻底结束。
于是巷子里再遇,她毫不犹豫地把秦越推到了她的世界之外,如同那只断裂的簪子,再无修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