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断被拘在高峻的身形中间,小声说了句“有趣”。
笼罩周身的吐息很重,湿覆她半寒的衣衫,吹热颈下发,煨干凉梅雨,在婷婷袅袅的背脊上刻了些鸷忍的痕迹。
传闻皇十二子、现封亲王的赵钺自小尚武崇斗,溺于主兵,独独不近女色,弱冠而无妻。
还在中都掌虎形符时,曾有好事者夜送数女至他处,被他以厉法惩戒,连带着那些风尘一块卸了指甲弃之于市,自此军风镇肃,无不蛾伏庄毅威严。
蓬断远在京南,闻风已是数年之后。彼时的庄毅早已不是叱咤京北的兵戎领袖,闲居甑州杏林,连身上的传闻都改换一新。说市井恩客走马章台,偶然能见天家暗卫的黢影;本该孤冷静穆的飞檐反宇下,也常抛出一两条绮罗。
蓬断隐于市,知人有欲。赵钺青春正盛,又是天下尊贵的亲王,既有身位的便利,自然没理由免俗。
但当她回身,对上他墨绘的眉眼,静若深潭的威严面目时,倒没了方才芒刺在背的感受,不得不暗疑此人欲之无名,实在讳莫如深。
“大王,”她端正姿态,腰身靠着茶具,尽量不与他交错呼吸,“‘钱塘’取水时,衣衫浸湿,不便在席,且见方才那位——”
她斟酌一下,唤了声“小官人”:“那位小官人去更衣了,‘钱塘’也暂避……”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赵钺突然倾身过来。
他根本不容她支起前臂,便迅速地占领她的身侧,擒敌似的制住她,一手按住她的薄肩,深入蝴蝶凹痕间,长指用力。
蓬断忽地软了身子,被他往怀里扯。
男子躯体滚烫,惊得她要逃,迎面玄服似峰峦,将人围在中间,不留生门。
粉白黛黑,互沁互染,簪发云髻,旗靡辙乱。
蓬断陷在赵钺的气息中,被他托了后颈逮到胸前,隔着干湿几层衣物,肌肤相抵。一毅一柔,一时分不清谁落下风。
“大,大王!”
她惊惧之至,手脚被他灼热的体温煨着,却越来越凉,一双藻玉含泉,水盈盈雾蒙蒙地大睁着望他,撞破了蝶梦鹿迷,美艳绝伦。
赵钺冷冷地回看她,朝后抬了抬下巴。
蓬断忽闻身后传来一声重响。
原来是茶硙被她靠着,歪在席间,终于失去平衡,落了下来。
沉闷的坠地声震得雅间三荡。石器洒出青屑,险些轧断她纤细的脚腕,被赵钺的长腿隔开后,碌碌地滚去了远方。
蓬断一愣,随即恍然,羞悔交加,立刻对着近在咫尺的沉郁心跳俯身,声音低不可闻:“‘钱塘’有罪。”
怎么,竟是要救她吗。
“觉得有趣就好。”他却像没听见她的赔罪,接着方才话的说,“喜欢斗茶,便让方人鹭陪你再玩一会儿。”
两人身贴身,肢体交错,姿势极尽暧昧。
蓬断正在悔过,丝毫不敢后退,怕再撞倒席间器物,又怕冒犯亲王。
赵钺便拥着人去解前襟,将身上的玄服脱了丢到她背后,屈一条腿,扯起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