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执行案件,委托人姓,单名一个辉字,四十余岁,熟悉的人都称他为辉哥,不熟悉的人都是称他为王老板,王老板在涂单县是专门干工程的,在世纪初有句话叫“金桥银路”,干工程躺着都能把钱挣了,而且是挣的还是大钱,不像现在搞的和孙子没两样还挣不到钱。所以,王老板在世纪初就有资产几千万,在县里能排上号的。他呢有一个执行案件,一直要不来钱,二百多万,心又有不舍,万一要来了呢。但这个案件要不到钱的概率很大,所以他啊也不想花太多钱请律师去要,这是我老舅以前再涂单县司法局的朋友和王老板熟识,听了这事,就把我老舅推给了王老板。也就是这个机会,让我老舅赚到了当律师的第一桶金,后来,每年我老舅都去这个朋友家坐坐,老舅的这个朋友是个非常正直的人,我老舅刚挣到钱后拿了两瓶茅台和两条中华过去感谢人家的照顾,这个朋友直接把我老舅连人带东西轰出来,说如果下次再这样,就绝交。其实,这也是我老舅的性格使然,能够交到这样的朋友,因为我老舅自己就是个正直的人,在上个世纪末,即使在乡镇当个小干部,那也是横着走,吃拿卡要,但我老舅就做到了两袖清风,当然也与当时当地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也是他拿到国家司法考试资格证第二天就辞职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老舅到王老板的办公室里和王老板谈了几次案件情况,对案件情况有了基本的掌握。这里提一下,做律师和委托人一定要多交流几次,深入了解案件的情况,因为有的委托人处于各种目的,在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对陌生人是有抵触的,即使是他委托的律师,不愿意将最全面最真实的情况说出来,所以很多时候在关键点上造成律师很被动,影响胜诉率。所以,要和委托人交心,不说全部了解,起码别被委托人给骗了。
经过商谈,这个200多万的执行案件就打包交给我老舅,我老舅风险代理接这个案件,如果能要来钱,不论要来多少钱,都是二八开,当然,我老舅是那个二,老板是那个八,当然要不来钱,我老舅自负盈亏。我现在写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这分的比例有毛病,我老舅即不是儿子,老板是爸爸。但从我职业阅历来看,这事就是这个事,干律师的,顾客都是上帝了,八又怎么样,只要委托人能给钱,没办法,律师就靠这个讨饭吃,说的好听些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顾客提供全方位的法律服务,其实,就是老板爸爸赏饭给你吃。当然,我老舅也是吃亏的,这个风险代理也是因为我老舅一不懂行,二确实没有案源给急的,什么都接。像这样没有资产抵押的、查封的,也没有财产线索的,基本上相当于这个债权是要飞掉了,就是要个五五分账,债权人都愿意,能要回一些是一些,总比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强吧。这些都是后话,能接到这么大的案件,也是我老舅第一次,而且这个案件确实给老舅赚了第一桶金,并且打开了老舅的视野,原来执行案件风险代理真能赚钱啊,一个案件抵了他二年苦熬。以后,老舅转变思路,专门从事执行律师这个新蓝海。他通过深研执行理论,什么黄晶泷的执行规范理解与适用,民事诉讼法司法解释理解与适用,德国执行法研究等,他都细细的度过并且做笔记,这些比转头还厚的生涩难懂的法律书籍是他在今后办理执行案件的最大依仗。
很多人都说律师是越老越值钱,就像医生。为什么呢,主要是他见过的案件多,一些隐蔽的漏洞问题,他见过,所以能够避免走很多的弯路。这也是对年轻律师的告诫,多总结自己执业中的错误,才能避免在今后的工作中犯下相同的错误。
工程行业是有地域性的,能接到工程的基本上在当地都是有点背景、有点实力的,这里的背景不仅包括白的,还包括黑的。不然的话,即使接到了工程也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干不下去,你的工人可能会被人赶走,你的材料进不来,你的工地天天被人责令整改,你的工程款怎么都要不来,就像小鸡尿尿,淅淅沥沥的,等等。所以呀,干工程的基本上都是有片区的,你在这一片说话好使、管用,人家给你面子,你工程施工过程中捣蛋少,麻烦少,工程干的顺利,工钱也结的快,即使碰到了些问题,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相互之间叙叙,不是亲戚的亲戚就是朋友的朋友,大家互相笑笑给个面子就过去了。
王老板在工程行业摸爬滚打了一二十年,什么样的人没伺候过,什么样的事没遇到过,靠着自己家里过硬的背景以及自己能说会道、见风使舵的圆滑性格,基本上都能逢凶化吉。但是,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王老板就是在接一个工程的过程中打眼了,活干了,钱没拿到。怎么回事呢,王老板有个朋友在隔壁县海岭县干工程,虽然谈不上多大的交情,但因为干工程合作过几次,也算是个朋友。这个朋友姓李,叫胜利,在当地也算有些名气的包工头,带着工程队帮人干活。
这天,李胜利找到王老板,意思就是说他在海岭县接了个盖房子的工程,中了其中一个标段,大概1000万左右,如果干好了,能挣个300万,但是呢,这需要带资入伙,需要先垫资干工程,待工程完工到一定阶段才结算工程款,发包人在把工程款给结算。王老板刚开始,认为这个工程是在隔壁县,不是在自己这块,风险比较大,而且这个工程还要带资,所以刚开始就委婉的拒绝了李胜利。李胜利就和王老板打了包票,说这个工程赚不到钱他愿意赔钱,因为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并且自己也要投资,要不是自己实力不够,也不会找王老板。后来,王老板在李胜利的劝说下,和李胜利共同接了这个工程。其实,现在来看,这个事情确实有很多风险,王老板在涂单县有点势力,但是拿到海岭县就不够看了。工程接的很顺利,活干的又漂亮又顺利,中间按照完工量,陆续结了700多万元工程款,王老板也分到了不少钱。但是结最后一笔工程款300多万的时候出了岔子,因为王老板在海岭县并不是本地户,所以不经常在海岭县盯着,并且这个工程虽然是王老板和李胜利共同接的,但是名义上去谈和接这个工程的是李胜利,因为李胜利在海岭县人熟地也熟,所以签承包合同的是李胜利,领取工程款的也是李胜利。
前面几个段领的工程款都按照双方一开始的约定分了,但是最后这300多万元工程款,李胜利在收到工程款后,就不愿意将这笔工程款分给王老板了,放言这钱是其该得了,自己辛苦接的工程要的工程款,就得多分点。王老板气的火冒三丈,但是自己的势力在海岭县也不太好使,并且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打打杀杀,所以就像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李胜利返还工程款200余万元。经过一审、二审,最终法院判了李胜利返还200万零一点的工程款。但是,李胜利就是不履行。后来,王老板就申请强制执行,结果李胜利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拿钱没有,要命一条,法院经过调查李胜利的账户、房产、车子什么的都是,都是空空如也,账户里的钱比脸还干净。再加上那时候,技术条件比较落后,法院执行手段也比较简单,也就只能查询查询本地的房产或者银行账户,剩下就是靠申请执行人自己查找线索,再提交给法院去调查。王老板在海岭县人身地不熟,虽然后来托了不少关系,也没有查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自己花了不少人情和钱。
再然后,王老板看确实很难要到钱,但是这是实打实的200多万啊,在那个年代到省城都能买到七八套房产了,跑到京城、沪东这样的大城市也能买到二三套房子,心里有些不甘,恰巧有朋友介绍我老舅和王老板认识,双方就定了个风险代理,由我老舅代理这个案件的执行案件。王老板这样的商场老手都能失手,何况我老舅这样的小白兔。但是,我老舅这次是破釜沉舟,这个案件如果挣不到钱,真是要喝西北风了。我老舅在初步了解了这个案件后,细细琢磨这个案件,如果靠常规的方法去调查,是肯定调查不到财产,对方既然敢不还钱,肯定是把资产全部转移了,而且对方肯定有一定的背景。如果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李胜利有资产。所以,我老舅在细细思考了一个晚上后,觉得这个案件要想突破,就得查到李胜利在外面做些什么,资金流到哪里了。
所以,我老舅第二天一早,精心装扮了一下,看起来就像进城务工的农民工,背上他那带着补丁的帆布包,里面胡乱塞上一些换洗衣服,乘坐长途客车来到了海岭县李胜利原来居住的地方,李胜利原来居住的小区位于城市的中心地带,在世纪初,城市里的商业、教育、医疗等资源都集中于城市中心一小片,所以能够居住在城市中心的,真是非富即贵,现在住在市中心,要么是喜欢热闹的,要么是喜欢找“堵”的。李胜利原来居住的这个小区是商品楼,在当地是有名的高档小区,有电梯上下,绿化设施、物业管理在海岭县都是首屈一指的。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王老板收到些消息,说李胜利曾经在这个小区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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