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几分难言的幼稚。
他会为小犬做金铃铛,在上面纂刻上个名。他会为了赖在她的宫里,闲着看她拙笨地绣花,捧着一本无聊的《论衡》翻来覆去。他明明是不想她嫁予旁人,却还亲力亲为帮她的亲事铺好路。
他明明是想对她好,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对她好,还伤害过她这么多。
宁妍旎心沉得眼泪簌簌直落。他现在都这副模样了,能不能活还是一回事,还要问她这问题。
“好。”宁妍旎听到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宁妍旎拭着脸上的泪,话不由己地哭着说出口,“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再讨厌你,你也放过我。”
“我们,以后再也不见。”
那道泛着光的口子,吹进来的风可真冷。
她可真是难骗啊,到了他要死了的这个时候,她还不肯说几句好听的话。
宁子韫轻笑着抬手,艰难地从那个杏子黄的荷囊里取出了那块白玉。
这是他先前日日拿在手里的那块蟠螭形白玉,这块玉伴了他好多年。宁子韫将它递给了她,轻轻地说,“帮我带出去罢,先放在你那。”
若是他没去跟她拿,那也就是送她的了。
“别哭了,走罢。”宁子韫口里都是血气味儿,这次换他别开了脸,不再看她。
外头余还景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宁妍旎再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宁妍旎的步子很沉,刚把手伸了出去,接到了外面的光。在外头的余还景就握着了她的手心,将她牵扶了出来。
她站都站不稳,余还景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的礼数。
余还景抱着她,在下一刻的山崩土垮之前,他们离开了这里。
?
温宁元年。
四月,谷雨时节,太后赐婚长公主与当朝户部尚书,金玉良缘,众人钦羡。
五月,长公主去宏觉寺酬佛。寺中走水,长公主薨殁,户部尚书悲恸不已。皇上也因此悲痛抱病卧榻,未能临朝,朝事由九王爷代为处理。
百官朝列的大殿之上,气氛一直凝重肃然着。
散朝之后,户部尚书余还景独自走着。他一身绯色朝服,面色不好,行走间匆匆,朝臣们看着也不好上前与之搭话。
中书令老大人看着,只一声轻叹,拍了拍余还景的肩以表关怀。
余还景朝着老大人拱了手,便径直离了殿。他行过青石直道,过了白玉桥,匆匆在宫廊上走着,来到了御和殿。
殿外守着的人进行通禀,很快便出来,请余还景进去。
“陛下怎么样了?”余还景看着双目充红的杭实,问着他。
杭实朝着余还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终于带着云销雨霁的缓和。这几日他与几位太医一直守在殿内,不敢离开,也防着这消息让旁人知道了。
沉香榻间,传来了一声轻咳,之后哑沉的声音就唤着,“还景。”
杭实让开了身,让余还景上前走近到榻边。
余还景眉头紧皱,他看着榻上的宁子韫,心绪很是复杂。
这些事的安排,都是宁子韫吩咐下去的。
宁子韫伤得很重,除了原先受的刀伤,左腿骨也被砸得折了,右腿也伤了。当时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一想起来,都让人痛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