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吃了肉,洗了澡,换了身新的衣裳,早有个内院的小童等了他完事,带了他向后走去。
过了几个院子,那小童向书房内禀道:“回庄主,俞文照来了。”
“让他进来!”高氏兄弟都在屋中,相互一点头。然后高遵走出来,带走小童,回了自己的住处。一到了自己的院中,却走向了高千里读书的书房。那高千里手中拿了一部《左氏春秋》,却拿得反了,字反了对他,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两眼发直,连他的父亲进来都没见,似是那书是他的仇敌一般。
小童不敢进房,只在门外立定了侍候。
高遵走到高千里面前:“你做什么?”
高千里听了声音一怔,随又冷冷地头都不抬:“读书。”
高遵哼了一声:“你是在读书么?你想的什么当我不知道么?若非你二叔拦下了你们,你可真坏了我的大事了。”
“偌大的大人去欺负小孩子,这也是大事?”高千里一肚子的火气,说话的语气却是轻得不能再轻,其间的无奈和嘲弄尽显无遗,“你们为什么要置这么一个小孩子于死地,用的还是这样的机心??”
高遵大怒:“你知道什么!这小子若现在不死,将来我们整个双龙山庄定然后患无穷。你以为你读了几本书便什么都明白么!只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也不用等到以后,现在那小子心机之深,你本都望尘不及!你读了司马迁的《史记》,里面商鞅说的智者见于未萌,你懂么?”
高千里一呆:“你说的是什么呀?这是怎的一回事?爹,你可要都纵然讲清楚了!”
高遵叹了口气,半天,才说:“那小子四岁时便有神童的称号,可后来却听说了他因为生了天花,虽然没有送命,却成了个痴呆了,本来我们都相信这话,可是今年过年的那天晚上,你二叔才发现这小鬼一直是在装蒜,你想,这小鬼到我们这里也有四五年了,居然都没现出破绽,若是你处在他的地位,你能一瞒我们就是四五年么?”
高千里大吃一惊,几都当自己听错了,想了想,却问:“真的么?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们?是了,爹,你们有事没有跟我说的是不是??你们给我讲好不?”
“给你讲?倒也没什么不行的。”高遵想了想,“这小贼的老子是死在我们手上的,带了他回来只是想要应付一下秦铁城那厮,姓秦的生游,这几年都不见他在中原出现,你爹本以为这小子是个痴呆,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见了秦铁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却不想这小子只是在装,小小的年纪便这么奸诈,那等到他长大了,还有谁是他的对手?那秦铁城的武功之高,那年在河南你也不是没见过,你爹和你二叔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敌手,怎能让他两人见面?”
“你是说俞伯伯是你和二叔杀的?”高千里呆得呆了,“爹!你——俞伯伯不是救过你们的么?你们居然杀了他?为的什么呀?”
高遵摇了摇头,怔了一会,才答非所问的道:“就在过年的那天晚上,你二叔练了功要去睡觉,也是为的小心,便绕了些路去巡查,路过那小鬼的屋子,真真正正的巧到家了,你二叔正好听到那小子说梦话,尽是说了要杀了我们全家给他老子报仇,说了哭,哭了还说。你二叔当时惊得呆了,立在那小子屋外硬是一个时辰动弹不得,你想,若非你二叔听了那小鬼的话,岂非今后我们一家全死了在那小子手里,只怕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手脚!七八岁的小鬼就有这样的心机,岂是人所能及,天幸他自己露出了马脚!”高遵说着也不禁
一头冷汗!
高千里一呆,想了想:“真的么?怎的平时我一点都瞧不出来?”
高遵怒道:“你若能看出来,除非太阳从西面出来,枉你在江湖中还自居文武全才,跟那俞小贼一比,你真是差了远了。还敢丢人现眼,也不怕人笑话!”说了话越发急怒,忍不住一记巴掌拍了在高千里面颊上,听了一声“啪”高千里左脸上立时现出五个指印!
高千里如何明白他父亲的心境?只觉了这一记耳光吃得莫名其妙,心头也自发火,却不现在脸上:“那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俞伯伯夫妇?你们居然忘了他老人家曾救了你们三四次呀!”
高遵脸色铁青:“大人的事你小孩子问什么?今天你差点就坏了我的大事,罚你在这里给我读书三年,不许出户半步!”说了话,便大步地走了出去。
高千里怔怔地看了他父亲走远,忍不住把手一分,那书就从中分作了两半,双手一挥,扔得满屋书页乱飞。
小童走开了,高敬对俞文照道:“照儿,你这几年在高叔叔这里过得好不好?”
俞文照给高敬拉过去坐了在一个凳子上,从小几上的盘子中拿了块点心给他,他接了点心刚要吃,听了这话头点得比吃米粒的鸡还快:“好好好。”
“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