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哥哥的不能跟大伯母直接告状,可他也有娘亲,自己的母亲虽然总是淡淡的不爱跟他亲近,但涉及根本之事,也不会完全袖手旁观。
原本只是想说说她,给端砚出口气,现在好了,回家后一顿修理是少不了。
裴境神色发冷,手里那三妹妹的穗子,也不便给她送过去了,还有让丫鬟给送过去吧。
回去后的裴境心中有了计较,他看过沈天做的文章,在这个岁数能写出这些,也算难得,而且那字,一看就是特意悬空握笔,特意练过腕力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少有有这种毅力的,虽然天分没有自己这么高,但好好培养,也算个可造之材。
他将沈天那些文章都做了批注,还自己以此为题写了几篇供他参考,从自己用过的书中,挑了两本,侯府家大业大,不仅有手抄书还有印刷书,而裴境的课本,都是他做过备注的。
虽然像沈妙贞他们这些穷苦百姓,攒些钱举全家之力,也能供弟弟读书,但村里的私塾,哪会有什么名师。
而最好的老师西席,都是被世家勋贵所掌控着,普通寒门仍然很难出头,就像孙秀才那样,熬到三十多岁中个秀才,在村里头都算是文曲星下凡了。
裴境叫手下的小厮把这些东西给沈天送了过去,他是个要做就做到底的人,打定主意要培养端砚的弟弟,虽不能时时盯着他读书,但定期布置功课,还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景天送过一次沈妙贞,知道沈家住在哪,以后这种事就交给他来回两头跑。
庄子的猎户送了一只鹿来,三姑娘和五姑娘还想着要烤鹿肉来吃,结果鹿肉没来得及烤,玩的也没有进行,裴境就要回去。
两个姑娘没有父兄跟着,如何能在外头的庄子上玩,只好也跟着一起回去。
五姑娘还想撒娇,央求裴境晚些回去,可裴境才不见她,只上了自己的马车,就叫嬷嬷们看着两个姑娘上了马车,几乎是押送一般,把两人带了回去。
裴玉瑛还想闹,裴玉瑶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硬是拉扯着妹妹,叫她不要闹。
回了侯府,裴境只温和的跟三妹裴玉瑶说了话,也不搭理裴玉瑛,他径直去了自家亲娘,二太太的院子,说了此事。
二太太虽然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也不爱跟儿子亲近,可听了儿子说此事的前因后果,她的脸色也不大好起来。
“你大伯母身子不大好,性子也软,不然这管家的事也不会落到三房一个庶出子的媳妇儿手里。她没女儿,把五姑娘当成亲生的教养,宠爱的没边,谁知道还能说出这种话。”
二太太日常像是个闲云野鹤,不爱管事,就连自己儿子的事,也不见怎么管。
事实上,裴境从小到大遇到的一些大事,她也不是个完全的甩手掌柜,至少当初裴境开蒙的老师,就是她定的,重金请了闻名天下的松石先生,为裴境开蒙。
但这件事则不同,不管五姑娘是出于什么心理说出的这番话,堂妹对堂兄有意,传出一点风声,那裴家所有女眷的名声都别想要了。
裴境心气高,不然也不会从小就约束自己刻苦读书,为的就是将来在朝堂大展手脚,他很看重自己在仕林中的名声。
若是被一个蠢钝的堂妹败坏了声誉,可就冤死了。
“我会跟你大伯母说,她若不会教养女儿,我就替她管教一二。”
裴境心知,母亲不出手则已,出手了就一定能办到。
他起身长揖一礼:“此事就拜托母亲。”
二太太忽然笑了笑,那张永远带着淡淡倦容的脸,变得生动了几许。
“你想教训你五妹妹,单单只是因为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吗?就没有半点为你那丫头找回场子的心思?”
别人家娘亲跟亲儿子亲近,也会问这些话,可到了裴境他们这对母子面前,这种半是探究半是玩笑一样的聊天,却极少发生。
裴境一愣,没想到因为此事,母亲能如此跟他说话,心里防备便少了许多,也说出真话来。
“不敢瞒母亲,的确有一些。”
二太太的笑意更深,她这个儿子,不像裴二那等纨绔子弟吃喝享乐玩女人,纯粹是因为眼光太高。
看得上眼的姑娘,不仅要相貌绝色,脾气秉性还得对他的口味,且要琴棋书画样样都通,能跟他有共同话题。
他自视甚高,对未来的妻子要求也高,自然瞧不上这些一心想攀高枝的丫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