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这位陛下,喜怒越是形于色,便越是无事。
若是像现在这般,波澜不惊,面无表情。
那就代表,八成有人要脑袋搬家了。
因为这时候的仁宣帝,要么在压抑怒火,要么在筹划手段。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这个小小太医令能承受得住的。
于是许攸只能匍匐在地,拼命磕头,一边磕,一边声泪俱下:“陛下,当真非臣之罪也!”
“安阳郡主送到太医院来时,便已经病入膏肓,毒入骨髓。”
“那伤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乃是被北燕剧毒刀剑蚀骨散所伤。”
“这种毒药本就是愈演愈烈的性子,如今过了半月有余,毒性已然强到极点。”
“能延缓毒发,保安阳郡主性命至今,便已经是太医院上下通力合作的结果了。”
许攸堂堂太医令,现在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要多惨有多惨。
然而面对他的这番诉苦,仁宣帝脸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语气平淡道:“安阳为什么来乾都,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比朕清楚。”
“难不成,你要坐看大乾上演三十年前的惨剧不成?”
仁宣帝此言一出,许攸心中顿时凛然,惊骇之色溢于言表,就连脸上的眼泪都有些僵住。
随即便是想到了那等后果,开始全身发抖。
这回可不是装的,而是真怕。
安阳郡主的身份,但凡在朝堂上有一点地位的,不会不知道。
她若是死了,可以说镇北王必反!
到时候,且不说北伐大燕,中兴祖宗基业了。
就连原有的一亩三分地,能受不受得住都难说。
毕竟放眼望去,整个大乾朝堂,能和镇北王摆开阵势,过上那么一个一招半势的武将,怕是不过五指之数。
这位王爷,毕竟带了半辈子的兵。
在军营的时间,怕是比在家中还要来得多。
能击败他的,怕也只有冠军侯那等妖孽了,可大乾的冠军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后,许攸早已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磕头道:“太医院一定尽力,抓紧时间研制新药。”
龙椅之上,仁宣帝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点头,道:“需要多少银子,找大司农支取便是。”
“诺!”在许攸诚惶诚恐的声音过后,甘露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再度传来仁宣帝那淡漠的声音:“半月之内,安阳若无好转迹象,提头来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