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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别(第2页)

屋里没有点灯。

周不渡望着天空,星星仍是那些星星,银汉迢迢可度,时空却难以跨越,也不知道列昂尼德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的伤怀不要持续太久。

越千江以为徒弟是在犹豫,便问:“不舍得走?”

“不是舍不得,只是,我们吃了人家那么多饭菜,用了那么多的灯油……”周不渡不喜欢这个古怪的道观,但毕竟受人恩惠,总想偿还,比如,给浣川做一副眼镜,帮孤苦的少年们寻一些新生计。

但这样磨磨蹭蹭,没完没了,也不是个事,他去意已决,只道:“安顿好了之后,再托人捎东西给他们吧。必安诀、无救剑,都教完了?”

越千江:“轻云根骨极佳,愿意用心,也很能吃苦。你之前担心他练功练岔了,这些天我仔细查看过,他内修赤炎真诀、外练赤炎刀法,二者皆无错漏,他本身也并未中毒或者受伤;依照必安诀运功时,行气总是顺畅的,只有在运行赤炎真诀时,偶尔会遇到阻滞,这应该是有更为隐秘的缘故。我问过他,但他仍有疑虑,我便没有深究。放心,他已经向我保证,往后自行修炼,一定慎之又慎。其实,紫玉的眼光不错,这几个弟子都很聪明。”

周不渡调侃道:“我师父眼光才好,我这就多了个师弟。”

越千江:“轻云只算半个,你仍是最小的,师父疼你。”

周不渡失笑:“师父这么慷慨,到底有多少好徒弟?”

“随手指点过的就不算了。”越千江故作冥思苦想状,掐着手指细细数来,“悉檀一个,你一个,轻云算半个,玄风也算半个,拢共就三个。”

“玄风?”周不渡有个大胆的猜想,“他不会恰巧姓沈吧?”

越千江:“正是大周剑仙,沈玄风。”

“师父,你可真是……”周不渡咋舌,“独具慧眼。”

越千江苦笑,道:“玄风是大师兄亡妻沈家的人。初遇时,他还是个孩子,正好温嵘待在京城没事做,看他有眼缘,便与我轮流教了他一段时间。后来我们重回沙场,他在温嵘的引荐下拜入真武山玄冥道,没过多久便修成了剑仙。”

在周不渡心里,师父强得难以想象。他先前就心存疑惑,为什么沈玄风能在越千江的严防死守之下杀死周温嵘,并用那花架子套路重伤越千江。

现在知道了两人之间这“半个徒弟”的关系,他的疑惑也随之加深:“沈玄风对你们下死手,不是恩将仇报吗?”

越千江:“玄风命格古怪,魂魄残缺,性子么,也是呆呆的。他虽是沈家的养子,但被寄予厚望,身系全族安危荣辱,世宗最会玩弄人心,他哪里斗得过?最后决定出手,必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封建社会,高门望族,剑仙也只是皇帝手下的“打工人”。这桩悲剧是许多因素叠加起来酿成的,既复杂也无奈,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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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起了个话头,周不渡不想错过这个了解越千江的机会,便接着问:“那天晚上究竟有多凶险?当然,如果你不想提,我们就不说了。”

“这与你有关,你应当知晓。”越千江轻叹一声,索性说个清楚,“温嵘死后七七四十九日,我按照他预先安排的,将他的棺椁挖出。那天下着大雪,女娲山静得出奇,暗夜里,天地间仿佛有五色的灵光闪烁,我看着温嵘的血肉如蝉蜕般剥落,感觉……很惶惑。”

“我明白,师父。”周不渡摸黑来到越千江身旁,蹲在他跟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不知道修真者脱胎换骨是什么样的情景,但他曾经亲手切割学长月千江的血肉骨髓,将其升格为永生的机械仿生人。目睹人类苦弱的肉身超越原本不可逾越的死亡,直面如此骇人的崇高,惶惑是凡人的本能。

“没事,你坐着,待会儿该腿麻了。”越千江的手很暖,拨了拨周不渡的额发,“也许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影响了我们,我心不在焉,温嵘突破得缓慢而惨痛,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激战之下,我和玄风两败俱伤,但他的任务是斩草除根,最后还是找到了刚出生的你。当时,他一人一剑、无牵无挂,我想从他剑下带你脱身几乎不可能。他杀了你爹,重伤了我和你,但到底还是放了我们一条生路。后来,他还让悉檀弄瞎了眼睛。”

周不渡垂着眼,良久不语。

一方面,随着不断深入这个世界,他的前世和今生似乎在逐渐融合,所以,他才那么想探寻真相。但这是一种奇异的矛盾状态,回不去,却不能彻底告别过往,留下来,却不能心安理得地融入当下。

他就像一个重影。作为“周不渡”,他只是一个局外人,听着别人的旧事,除了对越千江的惶惑感同身受而外,心里并无波澜。但作为“何惜”,这样的淡漠是不太正常的,他只能用沉默来掩饰。

另一方面,他相信越千江的故事,理解其身为凡人力有不逮。但他又能感觉到,越千江在叙述往事的时候,跟自己一样,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可是,无论有多少理由,沈玄风亲手杀死周温嵘是不争事实,越千江不仅没表现出对他的恨,而且依然称他为“玄风”,这合理吗?还是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了?

越千江似有所感,低头,摸了摸鼻子:“生死一瞬,

我甚至没能同温嵘告别,是我的错,我不够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不想见你活在仇恨里。但你……你可以,你应当恨你的杀父仇人,你若想杀他报仇,师父自然会为你……”

“不,我不想。我是说……不要冒险。”周不渡的心也乱了,“父亲肯定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师父,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损于你在我心里英勇无敌的形象。”

不久前,在大蟹背上下棋的时候,他坚持不住,半途放弃,让越千江接替自己。赢棋之后,越千江对他说过差不多的话,他虽然感到安慰,但心里终究觉得自己软弱无能、功败垂成。

直到现在,经由对他人的关怀,他完成了对自身苦痛的理解,真正实现了与自我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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