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樯拉着她收得更拢,两人靠得更近了些:“这里太挤,我们去别处。”
胜玉点点头。
李樯把胜玉护在自己身前,几乎是半搂着把人带出去。
胜玉藏在他衣襟里看路,分明看见不少姑娘经过时,含羞带怯的目光都流连在李樯身上。
一直到小桥边,才总算清静了些许。
月色映在河面,荷叶底下石蛙咕咕叫了两声,胜玉从李樯怀里挪出来,不动声色地把手也分开。
“从前不觉得雨灵乡有这么多人。”胜玉呼了口气,感叹,“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
李樯闻言,忍不住轻笑逗弄:“你在雨灵乡,见过哪些人……”
说到一半,李樯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自顾自地脸色一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呵,比如朗中?乡绅?”
胜玉一噎,赧然恼怒道:“说什么呢。”
什么朗中乡绅,被骗是很不光彩的事,显得她很不机灵,胜玉当然不愿意反复提起。
李樯独自无声哼哼一会儿,低头见胜玉面色不像先前那样高兴,便又改口:“对不住,我胡说的。你想买些什么,吃的玩的,罚李公子付账。”
他自称李公子,差点把胜玉逗得发笑,往年在京城,旁人便常常用小公子称呼纨绔子弟,当年他们这一班辈最风流的几个人物里,李樯可是打头的,公子之名最衬他不过。
如今李樯当然不是纨绔,但这般自称像是回到了更少年时,这周围的街景也不是一年热闹一次的雨灵乡,而是日夜长歌的繁华盛京。
胜玉似有所感,烛火如流萤在她眸中逸散,她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踢着步子慢慢往前走:“那就,谢过李大公子……”
李樯在身后注视着她,神色似乎有亮光闪过。
如今的胜玉处处提防,胆小慎微,有时甚至局促得令人气闷,是不会待他这么自在的,又怎会随意接受馈赠。
但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傅胜玉,莫说有人主动让她吃请,她怕是会懒得带银子,在大街上逮着谁顺眼便掏空谁的荷包,哪怕极尽娇蛮,也还是会有人争着抢着付账。
在他眼前的这个胜玉,被褫夺姓氏,仿佛已经跟从前那个傅胜玉没了关系,若是旁人见了,定要叹息失望。
可是,难道傅胜玉真的会在她身上完完全全消失么?
自然不可能。无非,要花些心思慢慢挖掘,慢慢找出来罢了。
李樯笑意渐深,被暖暖烛光耀过,仿佛翘起的唇角盛了一汪沁甜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