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照看定妃的胎,定妃见了红,贵妃自然要紧着过来。奴才身上好歹有个协理的名头,贵妃都急匆匆的赶过来了,奴才总不能还窝在延禧宫中躲清静,且您知道的,集英殿上那一场之后,奴才也没法子再躲清闲了的。”
元邑哦了一嗓子:“这个朕知道。”
“可是——”她话接的很快,又拖长了音调,“庆妃和荣昌殿下,又是为何而来的呢?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奴才心里也存了个疑影儿,就怕今夜的事情仍旧是太后手笔,所以太后才会在经历了高赞之父子三人之事后,仍有心力来料理承乾宫的事,且来得这样快。而至于太皇太后,怕是与奴才所想一致,唯恐今夜贵妃要在太后手上吃个大亏,才会急忙赶来……”
元邑面色微微变了变:“朕起初这是这样想的。况且高家今夜这个亏吃的太大了,大到太后无力回天,要说此事出自太后之手,那她在经过集英的事情后,就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容……贵妃了。可要是这么说来……”
要是这样算起来,徐明惠和阿姊,又是为什么来的?
看热闹?还是凑热闹?
有什么东西在元邑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只是他下意识的回避了。
萧燕华眼见他眼底闪过惊诧,却丝毫不听他后话题及,心下一沉:“万岁刚才没注意吗?您派了旨意,说连慈宁宫都要彻查时,荣昌殿下下意识的往昭妃身旁凑了凑,可是昭妃又不动声色的挪开了。”
这意味着什么?
阿姊和徐明惠一定是一条船上的,且她害怕这件事真的查到慈宁宫去。
她住在寿安堂,要查慈宁宫,寿安堂就也跑不了。
人在处于危险之中时,总会下意识的向自己的同伴寻求帮助或是一丝安慰,所以……
萧燕华反手摸了摸鼻子:“这件事,只怕同殿下脱不了干系,且看昭妃这样的行为举止,她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元邑在震惊之余,立时想到了在寿康宫的时候,高太后意味深长的那番话。
她是早就料到了徐明惠一定会动手脚来害容娘的,只是她彼时并不知徐明惠会有何种举动。
但是徐明惠城府极深,又是个心里很能藏得住事儿的人。
这回算计容娘,就算是事出突然,凭她的手段,再加上阿姊从旁相助,她也能够做的相当完美了。
今夜看来……
元邑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你是说,进了定妃膳食里的脏东西,是出自昭妃和阿姊之手,而太后今夜过来,不过是为了顺水推舟?”
“难道没有这样的可能吗?”萧燕华仰着小脸看着他,脸上满是轻松与淡然,“昭妃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这一点,她甚至较皇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万岁的心里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元邑点了点头:“她出身不俗,徐家的名望,又绝非高氏可比拟,昔年间又有朕……”那句话他没说出口,咳了一嗓子岔开了,“总归她是从小养成的性子,好些人,好些事,她压根儿不放在眼里的。”
“那万岁觉得,定妃是她会放在眼里的吗?定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会放在眼中的吗?”萧燕华说着,又自顾自的摇着头,“不会的。昭妃的为人与行事,能叫她引以为敌的,这禁庭中,不过皇后与贵妃二人而已,就连奴才,她都未必放在心上。”
倒不是她如何自谦,只是这些话,都是事实。
元邑抿着唇角:“所以定妃只是见了红,性命无虞,且肚子里的孩子,也或许还能够保全下来。”
萧燕华嗯了一嗓子:“若非是奴才所想的这般,定妃这会子,怕是已经不中用了的。”
她说的是极有道理的,此事如此看来,应当非太后手笔了。
当日为了叫他废后,太后能给自己投毒,虽然分量拿捏的很好,可毒之一物,毕竟伤身。
她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如果真的是她要借承乾宫出事来陷害容娘,那就应该下杀手,而不是这样的……
元邑沉了沉声:“是,你说的不错,如果是太后的话,她是不会留下定妃和孩子的。”
“所以……”萧燕华眼中的光芒渐渐的褪了下去,“您真的要查,只怕查到最后,伤的是荣昌殿下。昭妃倒没什么,她敢做这样的事,就得承担这个后果,可是殿下呢?”
她似乎很是无奈,一味的摇着头:“奴才知道您绝不忍心伤了殿下,且先帝和皇贵妃在天之灵,也没法子安心,还有太皇太后那里……太皇太后最是爱护晚辈的,您若叫她知道,是殿下伙同了昭妃,想要陷害贵妃,甚至是置贵妃于死地,只怕太皇太后受不住,要寒心的。”
是啊。
他还记得不多久之前,老祖宗还特意同他聊过阿姊,其实如今想来,老祖宗应该就是怕有朝一日他****后,对阿姊的所作所为,不愿意也没办法再去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