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火把的吏卒们横成两排堵住客栈的大门。
客栈老板娘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中。看着脸上一道疤痕的李贵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出声。
赵健气势汹汹地逼近她:“老板娘,你他娘的把犯人藏哪去了?”
“哎呀军爷。我实在是糊里糊涂,折腾到现在,官爷并未说明犯人姓啥名谁什么模样家住何乡何地去往何地何方做什么营生犯了什么王法……。”
“别噜苏了!”李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心里想老板娘说的也是,没有询问她便四处搜查,她哪里知道犯人情形,于是语调平和地问道:“你这婆姨挺好了。犯人一男一女,肯定住在你这栈内。因为他们的马匹还在你的马棚里。”
“啊,一男一女,官爷怎么不早说呢!”
“他们在哪里?”
“男的长胡子,女的挺水灵。听口音兴许是临洮西安又像河南人,我也搞不清他们究竟是何方人是好人还是歹人,不过看外表不像是犯人!”
“废话少说,你告诉我,这两个人住在哪个房间?”
“啰,楼上最东头的那间房子便是。”
“走!”李贵拔出腰刀,向赵健等一摆头,往小楼涌过去。
“军爷,你们手中的火把要当心哪。我这楼全是木板呀!”
没有人理会老板娘的喊叫。
李贵、赵健并肩蹑步上了小楼,疾步逼近最东边的房间。
“看你还往哪里跑,快快束手就擒!”赵健在门外喝道。同时将身子一侧,闪电般地冲入房间。
火把通明,照亮小屋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
桌上摆着一只茶壶,一对茶碗,茶碗里注满水。李贵以手触摸茶壶。壶热温手。
“没走一会,”他自语。忽然放开嗓门,“搜!”
赵健靠近开着的后窗,探首外视,只见窗外一片月色,扑面群山高高耸峙,黑乎乎如千头怪兽。他将火把伸出窗外,勾头向下窥视,模糊一片,深不可测,风过之后,发出刺耳的轰鸣。
“他们不可能从窗口逃走。”赵健得出结论,又补充一句:“跳下去就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不对!”李贵仔细观察了对面山岩,月光下,他也看到窗外是悬崖深壁,但是他注意到,窗外对面岩上的一棵古松像一个倾斜着身子的巨人,“你看,显然。当我们走进客栈时惊动了他们,情急之下,逃到对面的山里去了。”
“这……嗯,不对吧,就那小子的身手,还带着一个小妞,能攀上树枝才怪,此事必有蹊跷。要不我们也攀上树枝,进山里追赶。”赵健是唯一见过朱瞻垠身手的人,也极为了解他索要追杀的对象,提出质疑,但是仍旧不肯放过一点机会。
“太危险。”李贵又瞥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山岩,那黑森森的无底深渊,摇摇头,说道:“即使我们跟着过去,那大山重重迭迭,古木杂草,也很难找到他们。”
“那……岂不让贼犯逃之夭夭?”
李贵的脸上掠过一丝残酷的冷笑,那道紫色的伤疤越发显得阴森可怖。他慢慢地将佩刀插入牛皮鞘内,说:“逃?逃到阴阳界去了!”
李贵是商南县的捕头,当然对天门寨一带地形很熟悉。隔谷耸立在对面的群山绵延千里,丛林莽莽,群峰造迭,根本无路可走。他的爷爷曾经对他说过,早年几个猎户从阎王壁越过深谷爬到对面的山里转悠了三天三夜,迷了路,在荆棘丛丛的山岩上忽然遭遇了狼群的袭击,一位猎户当场被群狼撕碎,猎户们拼命逃窜,又遇上了三只斑斓猛虎,经过几天几夜的惊吓,又饥又渴,疲惫不堪,淬然遇上猛兽,哪里能敌,结果被吞食了。
只有一个跳下悬崖,被岩壁大树兜住,捡了一条性命。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闯那边的群山了。当地人管那山叫鬼哭山。这朝廷钦犯他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凭着刚才赵健对其的请示,也不见得有多大本事,何况还带着一个女的。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豺狼虎豹的尖牙利爪……想到这里,遂把详细情况都将给赵健听,后者的脸上又泛起了得意的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