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见她脸上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夜里承欢在自己身下时的娇羞和不舍,不由得心生不满,又恨恨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而后极痛快的起身穿衣,临了,要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去去就回,你再睡一会儿。”
阿蛮眼巴巴看着他,就等着他走呢,听到他这么一说,立马乖乖地点头。议事堂内,周寅衣衫都未穿戴整齐,里面穿着一套中衣,外面直接披了个外袍就跑了出来。他昨日本是困倦得很,尤其是又饮了不少的酒,几乎一躺到床榻上便呼呼大睡了过去。但心中到底惦记着攻楚伐蜀的大事,睡到将将要天明,忽而就醒了过来,满脑子都是攻伐之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料想,依照王爷的雄韬伟略,宏图大志,心中定然也如他一般,辗转难眠,是以,几乎是他刚熬到天色破晓,就立刻披衣,趿拉着一双鞋跑到了议事堂。等了片刻,他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一抬眸,见王爷又黑着一张脸来了。萧誉脸色着实不好,目不斜视地,沉着一张脸,看也未看他的,走到案几上坐下。而后,视线才落到了他身上。周寅心中又是咯噔一声,眼瞅着王爷一张黑脸,不由得心中犯嘀咕,脸上倒是自然,试探问道:“王爷可是没睡好?”
虽则他今天醒得早,但他昨夜喝完酒就去睡,休息得十分到位。他自然认为王爷也如自己一般,夜谈过后,回去倒头就睡。萧誉眼底都有些发青了,望着他的视线隐隐带着审视,甚至有些怀疑他是故意,好半晌,慢吞吞回道:“尚可。”
他说完,又看一眼周寅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眉心微微蹙起,开口道:“先生何故寻我?”
周寅想起正事,立刻正经起来,拖了一把椅子到案几前,眼眸发亮地坐在了萧誉对面,开口道:“老夫晨起忽然惊醒,料想王爷定也一般睡不着,遂想与王爷继续共谋大事!”
未等萧誉反应过来,他又捋了捋胡须,继续开口道:“昨夜里,我们说到要行这纵横之术,我见王爷似乎并不大感兴趣。”
他当时脸色冷静,只开口道,容他细想。如今想来,不过是推拒之词。萧誉脸色越发铁青,一时都没注意他后边说了句什么,只气森森,一字一字问道:“周大人是忽然惊醒,再也睡不着,所以才来寻我?”
周寅微微一怔,停住话头,抬头仔细朝着他看过去,他脸色比刚刚更要难看了。况且,他刚刚叫了自己周大人,连句先生也不叫了。这是惹着他了。周寅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点了点头,迟疑道:“王爷果真是没睡醒?”
萧誉觉得脑壳痛了,字斟句酌地开口道:“我不如周大人精力充沛。”
他自来身强体壮,连着行军三日三夜,照样精神抖擞,如今却说精力充沛不如人。周寅双眼微眯,一时间分不清他是何意了。未待他想明白,萧誉看他一眼,又严肃开口道:“我并非对纵横之术不感兴趣,但天下之争,岂可用口舌之争来定胜负。”
他向往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真枪实刀地去拼去杀,用真正的武力来赢得天下。周寅一时间顾不得思虑他刚刚那句暗讽的话了,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身子前倾,开口道:“王爷此言差矣,领兵治军尚且需恩威并济,内外兼筹。以话术游说诸国联合抗楚伐蜀,不过是手段。运用得当,待两国衰弱,诸国定也元气大伤时,便是我梁地起兵之时!”
萧誉沉默,手指轻敲案几。周寅也不吭声了,好半晌,忽而开口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王爷重武,自然该重。但若有更行之有效的方法辅助,行军打仗起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萧誉拧眉深思,过了片刻,他看向周寅,声音和缓:“那依先生所见,梁地该派何人去行这纵横之术?”
此事一旦办不妥,极易触怒诸国,丢了性命。周寅见他态度有所缓和,略微思虑,才开口道:“昔年,张仪运用“合纵”、“连横”之术,凭借‘天下罕匹’之才,周旋于列国之间,以一己之力雄辩于诸侯之前,几度影响天下大势,不过后来突遭变故,才隐退,若请得动张仪,绝对是如虎添翼。”
萧誉自然知张仪,但他性直,一度觉得如张仪此种人,皆不过是些见风使舵,信口雌黄之人。他再次沉默不语。周寅颇有些着急了,想了想,试探开口道:“昨夜,我回房入睡,得知王爷先前派人回汴州寻了一名叫郭守敬之人,并派往齐国与周国进行游说。”
萧誉微微挑眉,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并不直接回答,转而道:“先生可愿亲自去寻张仪?”
周寅眼眸一亮,激动起身,抱拳道:“老夫虽如老骥伏枥,然犹志在千里。王爷之令,莫敢不从!”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郡守府内,仆从仆妇晨起洒扫,各司其事。周寅说完,即刻又接着道:“先前听闻张仪就在封丘邑附近,我这就去遣人打探。”
话音落,他扭头就走。萧誉等周寅走远,身子往椅背上靠了片刻,才忽而起身,大步出了议事堂,朝着后院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