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池道长惨然道:
“不要紧,我一时失察,造成这个局面,还有脸活下去吗?我只想在死前把残局作一个了结。”
那道士仍然道:“可是掌门的体力不宜再过份劳动。”
金池道长叹道:“我知道,我到现在不敢把剑拔出来,就是怕血流出来泄了真气,你们看对方沉着的样子,分明是有恃无恐,假如我不下来主持,雁行剑阵恐怕拦不住他们。”
那道士低声道:“谁能代替呢?这个剑阵只有丁师弟知道指挥的方法,可是他已经脱离了门户,不会再替我们效力了。”
大家的视线此时都集中在丁梅村的身上,年龄较长的金风道长站在雁翼的尖端,这时才以哀求的声音道:“师弟,你难道能坐视门户遭此惨变吗?”
丁梅村漠然道:“今日之变,早在小弟意料之中。”
金池道长也哀声道:“师弟,愚兄知道错了,只是希望你能……”
丁梅村不等他说完就抢着道:“覆水难收,小弟说过不再动刀兵了!”
另一端的金蝉道长道:“师弟,掌门人对不起你,我们对你可是仁至义尽,撇开门户的事,我们以私人的身分要求你总行吧?”
丁梅村道:“私情不废公义,恕小弟不敢从命,今日之事的是非曲直,已有霍大侠作出公论,小弟亦深以为然。”
金池道长叫道:“那么你是要我放过他们了?”
丁梅村点点头道:
“不错,今日之会原以较技切磋为本意,掌门人一输,峨嵋就是输了,倚众凌人,胜之不武,再要摆出剑阵去杀死人家,那更迹近无赖。”
金池道长叫道:“假如你是掌门人,你也这样想吗?”
丁梅村道:“假如我是掌门人,我不但向对方低头认输,更把镇观神剑拱手送给对方,从此闭门思过。”
金池道长叫道:“镇观神剑乃本门至宝,怎可拱手送人?”
丁梅村一叹道:
“交手较技,到掌门人出场为止,神剑是在掌门人手中失去的,虽然靠着剑阵又夺了回来,这柄神剑已成门户之羞,峨嵋的列祖列宗都会在地下哭泣,为后人的不肖而感到羞耻,因为峨嵋的荣誉并不在于这柄剑,而在于立门的精神,纵然保有了这柄剑,门户的精神又何在?”
一番话将全体的峨嵋门下都说得低下了头。
金池道长厉声叫道:
“丁梅村,你已经是本门逐出的弟子,我也不想再求你,峨嵋的生死存亡也不用你来操……”
丁梅村淡淡地道:
“门户的生死存亡,应该是掌门人的责任,我们仅只能关心而已,却无权决定,可是掌门人的决定是否真正关心到门户的安危荣辱呢?”
金池道长叫道:“若非荣辱所关,我怎会作此孤注一掷的决定?”
丁梅村道:
“耻辱尚有洗雪之日,灭亡却无重复之机,掌门人为了一念之忿,置门户于永劫不复之境……”
金池道长叫道:“杀了这批人,就是洗雪了耻辱!”
丁梅村冷笑道:“不见得,今后峨嵋在武林中永远也抬不起头,峨嵋创立门户的宗旨并不是杀人,只有强盗才杀人。”
金池道长一把夺过紫郢剑大叫道:“发动剑阵,两翼前进中央固守。”
命令发出后,居于两翼的金风、金光、金蝉三位道长却忽地抽身退出圈子,同时折断手中的长剑。
金池道长一怔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金风道长侧然长叹道:“掌门人,丁师弟说得对,峨嵋不是绿林组织,弟子等愿受门规制裁,也不能行此不义之事。”
金池道长怒叫道:“你们都存心叛离门户了?”
金蝉道长黯然道:“弟子不敢叛离门户,但是也不能在乱命之下,置门户于永劫不复之境,请掌门人以门户为重,三思而行。”
金池道长脸色大变,怔了半天才叫道:
“好!我知道你们一直对我不满,可是你们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掌门人,我有权决定你们的生死。”
金风、金蝉、金光三人同时跪下道:“弟子甘受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