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帝啊,难道我是在阿拉斯加吗?”没开门就没人卖票,不买票当然就进不去,三辆车孤零零的停在偌大的停车场上像三块小石头。刚推开车门就听见了戴夫的鬼哭狼嚎,这家伙的大鼻子都冻红了,正搓着手、跺着脚排队去后备箱里找厚衣服。
在这方面洪涛的车就再次体现了优势,不用下车也能拿到后备箱里的东西,此时王雅静正跪在后座上翻腾她和小米粒的厚衣服呢。
洪涛多贼啊,从北京出发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加厚防水羽绒冲锋衣挂在椅背上,兜里还揣着毛线帽子和厚抓绒手套,把仪表台上的多用途围巾往脖子上一套,披着衣服就下车了。
“你去过阿拉斯加?”先伸个懒腰,再长呼几口白气,最后拿出烟凑到了戴夫身边。
“上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我觉得这里比阿拉斯加还要冷!”戴夫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洪涛身上那件厚厚的冲锋衣,只能更用力搓手跺脚。
“少去几次酒吧就不会觉得这么冷了,身体都被掏空啦,再这么下去到不了四十岁你就得尿尿湿脚面。看咱,迎风都不带扶着的!”
洪涛下来除了活动活动身体之外,还想解决解决内急。在车里有暖风还不觉得,随着气温骤然下降,小肚子里好像也被冻上了,沉甸甸的。
“房东先生,您能不能讲点文明啊,这里还有女士和孩子呢!”见到洪涛只走出了十多米就随地大小便,柏云又开始仗义直言了。
“我的大律师啊,但凡您能在方圆一公里之内找到厕所,我爬也得爬过去!”洪涛当然不可能因为某个人的几句话就半途而废,现在水压正充足,确实迎着风不用扶就滋出去半米多远,不光不能停,还得洋洋得意的来回晃悠。
“我也要、我也要!”就在所有人都冲着那个背影摇头时,小米粒坚定的站在了洪涛一边,不光有态度还有行动,并排站着用同样的姿势摇晃着。
“纠姐,你真放心让小米粒整天跟着他?”柏云还真向四周看了看,确实没找到厕所的标志。但她也不能赞同房东的行为,尤其是小米粒跟着一起学,更要警惕。
“其实他还是挺会教育孩子的,有耐心知道的多,小米粒也愿意学,只是有时候太自我了……”
纠妈妈看到儿子如此肆意妄为之后,心里咋想的没说,嘴上并没挑三拣四。她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儿子还小,自己又整天忙于工作,如果没有房东帮忙更麻烦。
“哦……那你就考虑没有再往前走一步,干脆让小米粒给他当儿子算了。”
别看柏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还混迹于cbd高档写字楼圈子里的精英女性,除了学会一身小资习惯之外,市井女人该有的核心内容也一点也没少,比如背后嘀咕别人私事儿。
“哎呀,瞎说什么啊,根本没有的事儿!”一向说话轻声轻语,面对面都不抬眼皮的纠妈妈听了这句话之后,仿佛是被抽了一鞭子,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眼神不住的四下扫视,生怕还有人听见。
“看看看,紧张了不是,没有的事儿你紧张什么啊?如果你不好意思张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见到纠妈妈的表现,柏云非但没收敛还更进了一步,凑在耳边继续嘀咕。
“我、我……小米粒,把衣服扣好,戴上帽子……哎呀,赶紧过来!”幸亏有凛冽的北风打掩护,否则纠妈妈这张脸就没地方放了。
但也不敢再听柏云说下去了,从提包中一把抓起帽子,刚想去追儿子,迈出去的脚步马上又停住了。不能过去啊,小米粒和房东正并排站着嘘嘘呢,自己再凑过去,那不真成一家三口了。
洪涛哪儿知道背后又有人在算计自己,知道了也无所谓,这种事每年、每个月、每周都在发生,早就疲沓了。他现在肚子里的水放空了,但还不是很舒服,因为胃里又空了,早餐的问题必须提上议程。看样子这里也没有提供早餐的地方,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来来来,老谢,老戴,帮个忙!”怎么在北风凛冽的旷野里用餐呢?办法很多,比如说躲在车里吃点面包水果,也能饱。但洪涛不乐意,他不好吃,但也不凑合。
斯巴鲁的车顶行李架上绑着个长长的圆筒,把车横过来,在背风面从圆筒里一拉,居然出来一顶没有底的帐篷。再把另外两辆车凑近点,把帐篷的四角、四边都用绳子固定在车轱辘上,不到十分钟,一个能避风的小屋子就算搭完了。
后备箱里还有个一米多长、半米宽、三寸厚的铝合金箱子,看着很像电影里装狙击步枪的装置。里面肯定不是步枪,它展开之后是个一米二乘一米的桌面,把四根铝合金圆腿插上之后,就是个大桌子。
其实这玩意不是桌子,而是钓台,没错,就是钓鱼用的。赶上水边有泥、斜坡,无法舒服钓鱼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展开,钓鱼椅或者钓箱往上一放,又平又稳当。它的四条腿可以调整高低,四脚上还有带锯齿的地钉,非常牢固。
有了屋子、有了桌子,下面就该上厨具了。烧丁烷的小炉头虽然比不上煤气灶火力强,无法煎炒烹炸,但煮锅方便面还是可以的。把事先买好的芝麻烧饼拿出来,就着热汤面一起吃应该也不错。
这套流程洪涛不用任何人帮忙,自己就全干了。去野外钓鱼一走就是好几天,每天三顿饭一顿也没落下,必须换着花样吃,不光要吃饱还得吃好。
坐上水壶先烧水沏茶,再把黄瓜、西红柿、午餐肉切片,用冬菜、蚝油、酱油、鱼露调成作料。方便面洪涛有时候也吃,但里面的作料坚决不用,全是自己调味道。
“刀工不错,看来不是不会做饭,就是懒!”看着洪涛一个人忙活,王雅静又凑了过来,伸手捏着切好的黄瓜、午餐肉吃,嘴还不闲着。来小院也住三年多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房东亲自下厨,必须挑出点毛病来。
“嘿,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怎么样,像不像居家好男人?眼馋了吧?后悔了吧?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你说就是走几步的事儿,往北屋一搬不是连房钱都省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洪涛也是一样,干活嘴也不闲着,摆事实讲道理,努力怂恿王雅静再往前走一步。
“嗯……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吧,我把你列为最后的退路,如果到了三十五岁还找不到理想的男人,老娘就便宜你了!”
类似的话题从王雅静搬进来就没断过,说着说着意思也变了,成了互相攻击的手段,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恐怕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还三十五?也不照照镜子,就您这副德性过了三十还能要吗?要来就趁早,晚了还就没地方了。冲我这条件,门口贴个告示,大姑娘小媳妇能排到德胜门去!嘿嘿嘿,我说能不能有点出息,午餐肉都让你吃了,别人吃什么啊!米粒,快过来看着,她抢你肉吃!”
不管刀工多利落也赶不上王雅静的嘴,切了半天盘子里还是孤零零的几片。洪涛总不能捂着嘴不让她吃,只能祭出大招,把更馋的一位叫过来,以毒攻毒。
“米粒,不吃,他手脏,上完厕所都没洗手,呸呸呸!”小半盒午餐肉都下肚了,王雅静才想起这位大厨的手刚刚摸过什么,一脸的嫌弃,拉着冲过来的小米粒再次败下阵去。真不是我军太废物,而是敌人太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