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鹿送回来之后,直接被带到庖厨,只要想到鹿很快就要做成自己的食物,扶苏心里还是挺无奈,白仲的话和淳于越的话,又在自己的认知当中自相矛盾。
“公子!”
这个时候,淳于越来了。
扶苏行礼道:“见过老师。”
淳于越好奇地问:“公子不是陪大王去狩猎,怎么回来之后,闷闷不乐。”
扶苏说道:“父王要为我再找一个老师。”
“什么!”
淳于越惊声道。
大王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有一种地位不保的感觉,又问:“公子闷闷不乐,是否因为那个老师的事情?”
“是啊!”
扶苏就把整件事,包括杀鹿的,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淳于越生气道:“一介武夫,只知道打打杀杀,他凭什么做公子的老师?大王这样就是乱来。”
“老师觉得,是以战止战能让黎庶过上和平的日子,还是老师所说的仁爱,以仁爱人?”
扶苏最纠结的地方,就是这一点。
他觉得白仲说的有道理,淳于越的话同样有道理。
淳于越肯定道:“当然是以仁爱人,公子不要被那武夫的粗言粗语玷污了,他这样说,又亲自让公子杀鹿,是想把公子培养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恶人,公子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扶苏不经意地脑补出一个画面,自己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刀,脚下满是尸体和鲜血,还有好几个受伤的敌人,他上前一刀一刀地把敌人杀了。
“不愿意!”
他连杀一头鹿都不忍心,怎么能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恶人,续道:“白将军说的都不对,不能学,我应该听老师的。”
淳于越松了口气道:“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为师所学的,都是正宗的儒学,是孔圣人传下来的,公子是大秦的继承者,如果没有仁,以后如何治国?”
扶苏拱手一拜:“学生明白了,但是父王让白将军当我的老师,又怎么办?”
“言之有理则受之,言之荒谬则悖之。”
“我看那白仲,区区武夫,只知道杀敌,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他只会把什么杀戮教给公子,他所教的,听完就算了,不要当真。”
淳于越很瞧不起白仲,甚至不把白仲放在眼内。
扶苏又为难道:“老师曾说不能不尊重老师,白将军已经是学生的老师,这样做岂不是很不尊师重道?”
淳于越没想到扶苏学习儒学,学得如此认真,甚至还能反驳自己,想了一会:“那公子当真要学他的杀戮?”
“不要!”
扶苏年纪还小,又心地善良,整天被仁爱熏陶,哪有杀戮的心思,摇头道:“学生明白怎么做了,觉得白将军荒谬的言论,听完就算了。”
淳于越满意道:“公子明白即可,为师先告退了。”
他离开了宜春宫,又一次感到自己的地位要被威胁。
“不行,我不能让那白仲,继续下去。”
淳于越很肯定道。
扶苏总算找回了自己的理想,暂时把白仲的那些话放下。
“公子,鹿肉已经炖好了。”
此时一个宫女过来说道。
想到被自己亲手杀了的鹿,扶苏心里莫名的难过,只不过看到宫女端着热气腾腾的鹿肉过来,香气四溢,忍不住说道:“真香!”
他决定含泪吃四大碗,才对得起牺牲的那头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