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邺城西门,沿城外方圆一里内,严密的肃立着警戒的持长矛的步卒,一队队的轻骑兵来回巡视着。城门口,一顶蓝色伞盖下,锦袍没穿甲的冉强内心有些走神的坐在马上,两边拥立着李农、岳山等人。马上,他那从没见过面的母亲和妻子孩子就要到邺城了,他忽然有些感到茫然:自己连女人还没有过,却突然多了妻子和孩子。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说些什么话,毕竟,这些无法询问别人。
忽然一个斥候骑马飞驰过来,二百步外拉住马,跳下来,举着身份牌跑了过来,亲卫拦住核实了身份后,斥候快步过来跪下:“禀将军,老夫人和夫人及公子到了。”
冉强回过神来,眺目望去,一溜车队,在两边骑兵的护送下,慢慢的映入了眼帘。片刻,一个全身黑甲的将军带着几个护卫打马飞驰了过来,边打马边高喊:“将军,将军,我回来了。”,被亲卫毫不留情的拦住后,大声的嘟囔了几句,不情愿的下马,把盔甲扯落下来,就快步跑了过来,到了面前,也不跪,一拱手:“将军,我把老夫人他们护送回来了,怎么样,没出问题吧。”
这是一个约二十岁的年轻人,脸色有些粗糙,却长的结实高大。因为这年轻的将领当时不在攻打邺城的群列里,冉强不认识这是谁,只好点点头,道:“好,你入城去休息吧。”
或许冉闵平时也是不苟言笑吧,这年轻将领对冉强沉静的表情没有惊讶,哎了一声,就转身走回去,上马带着护卫一阵风似的从旁边进了城内。
范业带马靠近,轻声的提醒道:“将军,于礼该下马了。”
冉强恍然,忙下了马,其他人也忙下了马。片刻,马车队停在了近前。范业见冉强迷茫的样子,急忙又提醒:“靠前的那辆马车内就是老夫人,后面的是夫人和公子。将军该上前见礼。”。
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冉强,忙走到传出咳嗽声的第一辆车前,跪下,以自己觉得很对的话说道:“孩儿恭迎母亲。”
车轿内的人明显顿了一下,才边咳边用苍老的声音道:“起来吧。”
冉强站起来,想,这该进城了吧,下令:“进城。”,车队在拥护下,缓缓的进入了邺城。
晚上,冉强终于见到了安顿于原忠义王石奎王府的这个世界的母亲,在不断咳嗽中,不怎么懂医道的冉强也知道,这个母亲恐怕活不久了。然后,他又见到了他的妻子董氏和孩子,董氏大概二十一二,十分漂亮,即使是一家三口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显得十分文静,说话不多,只是浅浅的笑着,是冉强喜欢的类型。对于接触女人不多他来说,终于放下了心。
或许是冉闵平时就和妻子相处的时间不多的缘故,董氏丝毫没有觉他的不同之处。那个孩子,虎头虎脑的冉智只有五六岁,倒显得胆大的多,围着冉强叫父亲,问这个问那的,冉强顿时就喜欢上了他。
第二天早上,当冉强尚且还略微脸红的,见到求见的衣冠楚楚的岳山时,精神还有些恍惚。
冉强看着坐在面前永远彬彬有礼的岳山,从内心佩服这个年轻人,历史淹没了多少英雄豪杰啊,在那残酷的入侵和反抗的年月里,无论如何有才华的人,都有可能被一个四肢达的人,一枝长矛就结束了生命,让他带着得不到挥的才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岳山施了一礼:“主公,姚戈仲和蒲洪两处的使者已经派出去了。”, 这段时间,岳山大刀阔斧的治理着邺城,招流民,设屯田,整吏治,设学校,宽刑罚。放下了对北方威胁的担心,这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展开了。
冉强笑道:“后方我就托付给三师了。”
岳山拱手道:“主公放心。”
一队队士卒源源不断的走出邺城南门,随着阵势的拉开,两翼冒出了队队的骑兵护卫在侧。中军高高挑着一面大旗,上面书着一个大大的[冉]字,随后是辎重营及其护卫军。渡过漳水,不久,就派出了多批斥候南下。
很快,驻守黎阳的段勤的就得到了消息:冉闵率步骑三万,南下攻打黎阳。黎阳,位处黄河北岸,扼守着黎阳津黄河渡口,是由邺城渡河南下的最近的一个渡口,和南岸白马津相对。三国时,南下的袁绍曾和曹操争夺这个地区。如果冉闵想要南下兖州,必须得拔掉拦在中间的黎阳,才能后顾无忧。
段勤闻报大惊,急忙严整城防,同时派使者向附近的繁阳刘国,陈留的段龛等、和近在咫尺的枋头蒲洪求救。
夜色笼罩在大地,顺着漳水河向东南一百里,靠山坡按品型扎着一片大帐,这是按照草原民族的习俗立的营寨,没有严格的设置拒马、鹿角。甚至连防御性的木桩都没有埋立。加上是行营,更没有建造了望台。这是接到求救南下支援黎阳段勤的驻守石渎的张贺度,此次他闻报后,率领了一万三千步骑南下救援。
此时,大帐里,习惯了草原生活的羯兵、匈奴兵,毫无顾忌的闷头大睡,长期的厮杀早已经忘记了危险的恐惧。巡逻警戒的哨兵也已经睡眼蒙胧起来,这里离黎阳还远着呢,而令他们恐惧的死亡之神冉闵,此刻也应该在往黎阳的路上,所以兵卒都很放心的安然入睡。习惯了对阵厮杀的张贺度,在大帐和手下众将喝醉了酒后,也搂了一个掳来的女人昏昏睡去。
寂静的周围,偶尔响起几声不知道什么昆虫的叫声。一个迷迷糊糊起来正要撒尿的羯兵,感觉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草原民族的生活遗传使他很快判断出来:马蹄声。他怔了片刻,猛的清醒过来:敌袭!尿也来不及撒了,他撒腿向大帐跑去,边跑边狂叫起来:“敌袭,敌袭。”,他不知道,自己这泡尿永远也撒不出来了。
因为天气刚刚回暖,夜晚的地面还是硬邦邦的,此时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已经十分清晰了,靠近边缘大帐的牛皮,明显的微微震动起来。
东面,火把下,逐渐加的战马的马背上,冉强半贴在马颈上,躲避着因为度带来的刺骨冷风。一千五百名骑兵,以他为尖头,成锥型逐渐加,由东向大寨刺去。冉强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人影乱慌的大帐了。冉强转头大声喊道:“吹号!”,两个个传令兵急忙举起手中的号角,奋力吹起来。高昂的号角声,穿透震耳的马蹄声,响彻在上空。随即,从西面也传来了响应的高昂号角声。到了战场,冷漠和冷静始终把握着冉强的思维和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