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为了壮胆,后来……只是因为成了习惯。
傅离轲用大拇指揩了下嘴角,听见了斜后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虽轻,但步履平稳、气息均匀。
最重要的是,他很熟悉。
傅离轲把酒壶放下,实在无力,往后一靠,眼眸半阖,靠在了神树的树干上,轻声问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那人脚步顿了下,傅离轲能听出他的气息乱了些许,脚步也不似曾经那么平稳。
少顷,那人站到了傅离轲面前,投下一道微凉的阴影。
两人一站一坐,对峙半晌,都没有动静。
傅离轲眼也没睁,敲了下酒壶,随意道:“现在不打算动手的话,陪我喝一杯。”
和往日他曾经对这人说过很多次的一样。
但面前这人仍是没有动弹,傅离轲这才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下巴朝着自己身边的空位点了点:“坐。”
这人胸膛起伏一阵,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夺过傅离轲手中的酒壶,猛地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发狠似的在傅离轲身边坐下,和他一起靠在了神树树干上。
难得安静。
傅离轲偏不让这种安静的氛围持续下去,他轻叩几下刀背,淡声道:“这种脏活,不适合你,你做不来,小少爷。”
他身旁那人垂下眼睫,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蓝色,清寒如曳雪。
是任平生第一眼见到便夸赞美人的容颜。
卫雪满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离轲想了想:“五宗考核之后,入天衍的时候吧。”
卫雪满愣了下:“这么早。”
傅离轲一下坐直,顿了下,意有所指道:“因为…你真的很不会演戏。”
他比划了下:“很多情绪,你以为自己藏起来了,其实都在脸上挂着,一看就知道。”
卫雪满眼睫颤了下,掌心攥紧,骨节发白,被尖锐的东西刺破了手掌,血色溢出,被傅离轲瞥见了,又看了一眼,才发现卫雪满手中攥着一根白玉簪,上面染上了他的血,红白相间,格外惹眼。
“你背后,就是沧州的无冕之王,卫家?”傅离轲扫了一眼,了然道,“是他们让你来的?”
卫雪满想了一会儿,觉得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心里绷着的那根线已经彻底断了。
他摇了摇头:“其实…我是逃出来的。”
傅离轲眉峰一扬,这倒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很烂俗的故事,而我只是那个故事里不被期待的意外。”
卫雪满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说他和卫家的关系。
傅离轲便也不再多问,同样是和家中有嫌隙的人,他不会多这个嘴去问。
问为什么卫雪满都逃出来了,却还要被迫成为卫家在天衍的密探,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想来,又是一段辛酸泪。
“卫家要你做什么?“傅离轲想了想,”杀了我?应该不至于。”
“现在对我杀意最大的应该是天外天,或许还有其他几个想要趁乱搅局的,但如卫家这种能在小不周山会上有一席之地的庞然大物,不会想要现在杀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