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莲生嘴里不停地往外溢着血,被任平生一把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众人隔着水镜看镜中的任平生,神色平淡,就像在和友人寻常谈天,再顺道摘下一片叶子一样轻松写意。
众人心头一阵发寒。
以太史宁尤甚,他本就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信任任平生,此时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具是惊悚。
谈笑间杀人如麻,这哪是什么寻常修士,绝对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太史宁被吓到了,偷偷往边上挪了两步,离任平生远一点。
云近月神色凝重了些,她手仍旧放在剑柄上,长剑未曾出鞘,也没有转身,任由自己的后背对着任平生,把正面留给华远。
她这个动作,让任平生都感觉有些无奈。
就连这种情况都不愿意怀疑她,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又是何必呢。
任平生缓步上前,和云近月擦过肩,走到人前来和华远直接对峙:
“这确实是留影符。”任平生看着这张由留影符制成的水镜,语义不明道,“这么珍贵的一张符,放在一个丝毫不通符道的人手里,还真是浪费。”
华远只当她在激怒自己,冷笑一声,偏过头去。
任平生毫不反驳,而是直接认下了这:“画面中的一切,确实是真的。”
众人一惊,看向任平生的眼神复杂了些许。
华远低笑道:“怎么,当时情急之下分散逃窜,就她和谢莲生迟迟不归,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云近月眼神复杂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哑声道:”你…要怎么解释。”
不止云近月,同出一门的楚青鱼,被吓得不轻的太史宁,还有站在远方持弓而立,对着华远张弓如满月始终不曾松懈的卫雪满,都同时看向任平生。
在等她一个回答。
——“听上去,在下似乎得感谢华道友替我担心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旁横出,打破了这僵硬到了极点的气氛。
华远脸色一变,当即循声望去,却见谢莲生手握竹笛,潇洒而来。
他还穿着被杀时那身天青色的弟子服,衣衫底下绣着青竹暗纹,层层交叠,显得清贵而不失雅致,只是胸口有着大片大片的血渍,看上去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颇为可怖。
局势的变化实在太快,旁观众人都有些跟不上,但看见谢莲生平安归来,众人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华远双目几欲滴血,他呼吸抽搐了片刻,哑声道:“这不可能…我检查过尸体,确实已经命绝而亡,你绝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谢莲生缓步走近,和任平生并肩而立,笑了下道:“或许是谢某命大吧。”
任平生低笑道:”所以我才说,你丝毫不通符道。”
“你若对符道稍有了解,就该知道,我杀他之前让他贴在身上的那张符,并不是我所说的隐匿踪迹的符,而是一张替身傀儡符。”
“我的刀刺破他的身体,血液沾上替身傀儡符,符箓就已经起了作用。”
任平生眼底是冷然的笑意,睫羽一开一合间划过潋滟的流光,令人心头一阵发寒。
“我杀的,是那个替身傀儡。”
她一步步靠近,华远心颤了下,忍不住被她逼得节节败退。
任平生勾唇轻笑:“半年前,特地为云七设下的局,今天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她和华远的距离很近,用气声耳语道:“你说对吧,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