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出了那样的事,眼前的富贵终将成过往云烟。
“呜…大姑娘,你渴不渴?你要是还渴,奴婢给你倒水。你饿不饿?你要是饿了,奴婢给你端粥。”
燕迟扯了一下嘴角。
这个晚霁倒是生了一副好嗓子,适合去唱戏。
晚霁瞬间变脸,吓得面无人色。
大姑娘…刚才是在笑吗?
“大姑娘,你别吓奴婢!”
“我饿了。”
“饿了?奴婢…奴婢给你端粥。”
温热的粳米清粥,泛着好闻的米香,浓稠正好。一口入喉,还会体会清粥的糯滑,随之而来的却是吞咽之痛。
这痛实在难忍,燕迟“嘶”了一声。
“大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粥太烫?还是奴婢动作太粗鲁?…奴婢笨,奴婢什么都做不好,奴婢真是该死…”
燕迟被她吵得头疼。
原主不喜带她出门,定是嫌她话多。
半碗粥艰难下肚,燕迟感觉身体缓过来一些,稍稍有了几分力气。干痛的喉咙似被刀片反复割了无数回,泪水已在眼眶里积成潭,又无声无息滑落。
“大姑娘,都怪奴婢笨,奴婢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你别哭,你别吓奴婢…”
“闭嘴!”
……
侯府有两房人,大房二房皆是嫡出。
世家内宅之中如繁生的榕树,枝枝丫丫不知多少,与
旁的府邸相比,燕家算是人口简单。府中家主是永昌侯燕昭,乃燕老夫人崔氏的嫡长子,二房老爷燕明是崔氏的次子。
燕昭娶妻两任,发妻孔氏就是燕迟的生母。继妻王氏改嫁而来时有一继女,后育有两子。燕明之妻小崔氏是崔氏的娘家侄女,膝下有嫡子一人及两个嫡女,并一庶子一庶女。
不到半日的功夫,燕迟走马观花般与这些人打了照面,将他们的长相与记忆中模样性情划上等号。
哪怕他们只是露个脸,或是说上几句客套话,其中假意或是真心,她大致心里已经有数。恐怕除了祖母崔氏和父亲燕昭,再无人真正关心她的死活。
女子失踪数日,哪怕是未失贞洁,在世人看来便是名节不在。何况原主是被人所拐,流落在外多日。即使是全须全尾的救回来,在世人眼里名声皆已毁。
世家重名声,胜过人命。
女子视名节,比性命更重。
好好的枝头富贵花,一朝被人扯下踩入尘泥,又岂能再复以往的骄傲。
出了这样的事,谁能护她?
祖母非她一人之祖母,膝下还有另外三个孙女和四个孙子,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而不顾其他孙子孙女的前程和名声。父亲也非她一个孩子,比起她这个前头老婆所生的女儿,他应该更看重继妻所生的两个嫡子。
真论起来,怕是无人能一心为她。比起家族的名声和脸面,若真要权衡得失,她必将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安抚,叮嘱。
让她不要多想,让她安心养身子。
但她如可能不多想,如何能安心。
他们呼拉拉的来,又呼拉拉的走,如同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她也似一个看客,冷眼旁观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