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沈时砚目光锁着她,“你哭了?”
见他废话一堆,顾九又急又气,只能咬着牙坐到床榻边,给他处理伤口。
沈时砚不依不饶:“你是在为谁哭?”
顾九冷着脸:“闭嘴。”
沈时砚薄唇动了动,忽然道:“阿九,我杀人了。”
顾九动作一顿。
沈时砚继续道:“你觉得我有罪吗?”
顾九紧抿着唇角不说话,眼眶却越来越红,她明白过来了为何沈时砚偏要她来。
“自从西京回来之后,”沈时砚面容苍白,几无血色,“我便没有再见你去州桥给人看病。”
他轻声道:“你是在害怕吗?”
顾九手上动作不停,触目惊心的伤口再次涌入眼帘,她鼻尖一酸,泪水滚落。
记忆翻涌,她仿佛又回到了秦行知死的那晚。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被她亲手扼杀了。这双行医治病的手,竟然有一天沾满了鲜血。
顾九表面若无其事,似是从西京离开之后,便将这些抛之脑后,但实际,她心里始终过不了这个坎。
她有些……无法直视生命。
顾九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给沈时砚处理伤口。
沈时砚忍着痛,继续道:“如果你有错,那我也应该下地狱才是。”
“所以阿九,放下吧。”
既不要害怕,也不要逃避。
作者有话说:
大家应该能看出来,这是最后一个副本了吧?
祭7
“所以这是一个局。”
沈时砚为了抓捕高钟明深受重伤的消息,很快便在汴京城传开了。外戚高家在一些读书人眼中本就是搅乱朝纲的祸害,如今又得知督工蓬莱书院的工部侍郎被高钟明谋杀,纷纷口伐笔诛。
一时间,高家成了众矢之的。
太师府内,高钟明的棺椁孤零零地放在庭院,高太师扶棺痛哭。
高方清挥手散去院中人,只身陪在旁边。与高太师的悲痛欲绝不同,他看着躺在棺椁中的亲二叔,压在心口上的石头终于重重落了下来。
不管沈时砚究竟想干什么,但高钟明的死对于高家来说利大于弊。只不过在高家,怕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高太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悲痛过后,只剩下满腔的怒火。
“你二叔绝对是被沈时砚故意陷害的!蓬莱书院于我们高家而言有多重要,你二叔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会杀吕绍文呢?!”高太师脸色铁青,“我要去找官家讨个公道,皇城司、大理寺,哪怕是刑部,必须重查此案!”
高方清快步走过去,拦住高太师的去路:“祖父,现在沈时砚手里不光有二叔的玉牌,还身受重伤。您这时候去找官家,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且不说讨不回公道,只怕还会将这怒火引至咱们高家!”
自官家登基,外戚和皇权的斗争便从未间断过。眼下官家没有借题发挥,怪罪他们高府已是万幸。倘若他们再揪着高钟明这件事不放,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高太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丧子之痛怎能轻易忍下。
高太师咬牙切齿道:“官家不管高府,大娘娘总不会抛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