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有生的理由,每一个人也有愿意去死的执着,可是能坦然面对生死的并不多,蓝星算一位,当她陨落,整片星都城的天都塌了,那一片自雨幕中飘来的血雾再也没有阻碍,只是停留了一瞬间,便飞速的穿过整片星都。
无数的哀鸣,在这雨夜里响彻天宇。
一场狂风骤雨过后,白骨成堆,血水无法洗刷,昼夜不息的在星都城古老的地面上流淌着,侵染出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花。
这一夜,无数生灵倒下,但星都城仍顽强的挺立着,并不是所有生灵都死绝,还有一成的火种立在巫府的后院里,神色愤懑的望着府外的三道人影,他们拿着锄头和农具,身上穿着最简单的麻衣,没有任何真元存在的迹象,这就是一群普通的人类,他们根本不知道从天空上走下的三位仙尊有多么强大,又是什么来历,他们只知道心中的火在熊熊燃烧,那是一种叫做恨的种子在飞速发芽成长,如果可以,他们要以命换命,以牙还牙,为死去的亲人复仇。
但他们走不出这一片府邸,因为一片仙罩正熠熠生辉,笼罩住整个巫府。
正是这一片仙罩的存在,才让仙尊的手段无法第一时间轰碎巫家,但整片巫府也出现了明显的裂缝,所有的建筑物都摇摇欲坠,唯独丹楼和封妖古塔在明灭不定,每一息都摇曳出迷离的符文,似有道音传诵诸天。
这无形中给那些受到庇护的凡人信心的鼓舞!
然而他们没有见到,背对着他们的巫家族长巫不刑的脸上却是一脸凝重,甚至带上了决绝的惨烈。
他已经苍老了很多,至少不比过去年轻了,虽然穿着精致,但一头发丝隐约透出了一缕苍白来,境界虽打入圣道,可是很多年没有进展了,巫策不会明白,每一次他见到的族叔都染了一头黑发,故意装的云淡风轻,其实他真的老了,万劫海四大海城远不如外人想象的那么和睦,可以轻易周旋,他每年花费其中的心力超出负荷。
可是他充实,他快乐,他觉得自己有价值,总算能为自己的侄子,还有巫家,这一片山海做一点什么。
夜里月光落下,他立在窗前,至少问一句自己愧么?可以坦然一笑,问心无愧。
他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巫离勾。
他看到那三位仙尊时,三位仙尊也看到了他,嘴角浮现上轻蔑:“呦…没有想到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倒是意外之喜,啧啧!”
一条大鱼,可
以先不忙屠杀,最好带回至尊阁,传信界珠,让巫策在大玄宇看一看,他的族叔是怎样一个下场。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传达一份星都城的战报,一份送往至尊阁,一份自然是送给他们敬爱的道主殿下!
“你们…枉为仙尊!”
“你们,畜生不如!”
巫不刑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脸色的沉凝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讥诮:“想要毁灭整片星都城,就先毁灭我们巫家,巫家的根在,星都就在,放马过来吧…杂碎!”
他舌头一卷,吐出一口飞剑,剑光生寒,清澈如玉,持剑在手,白发飞舞中热血沸腾,就连老迈沉重的身躯都变得轻便了许多,他回首自己往昔岁月,有多久没有这么峥嵘过了,后面是很多人崇敬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真的很风光。
这一生呀,就像一首曲,有开始就要落幕,过程灿烂辉煌就好了。
“老爷子,你以为你手中的剑,守得住巫家?护得住星都?”
三大仙尊看了一眼,冷笑的摇头:“真的是…太荒唐了,进了这星都城,看到的荒唐事一件比一件多,但我们的心情却更加不好了。”
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心情不好,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早已见多了风雨,看穿了历史的沉浮,自认对人心有足够的了解,世人都是一样的,虚伪的外衣脱下,便是赤ll的欲望,红尘凡人沉浸在钱财美色里,修士醉生梦死在仙道长生之中,为了仙道永恒,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背叛,如蓝星,蛟爷,巫不刑…这样可笑的人怎么会有?
但偏偏让他们遇见了,而且一次遇到了三位!
这等若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他们的脸上,抽的他们遍体鳞伤,哑口无言,心头在滴血,如果说善良的人有信仰,难道罪恶的人就没有信仰么?三大仙尊一样有信仰,巫不刑做的事其实在粉碎他们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