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命来吧,这四个字说的一点都不凶狂,也不暴戾,平平常常,就像拿点水来那么简单,可无形的霸道却是山一样地压向古月安和谢雨留。
和言语一起压向古月安的,是朱棠手里的剑,那把看起来古怪至极的石剑一瞬间挟裹着整个庭院里的寒霜笼罩向古月安。
古月安的头发和傅红雪的斗笠上一下子就沾满了霜色,古月安的衣袍被剑气寸寸割裂。
迫不得已之下,他想要遁入练功房之中先养伤,再和傅红血讨论对策,可是当他打开侠客令却发现了一个令他绝望的消息,那就是练功房此时处于灰色无法启动的状态,上面写着战斗中无法进入。
古月安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起来,他只能强压身体里的寒霜剑气,重新站了起来,来面对朱棠这一剑,同时他朝着背后的谢雨留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先撤。
反正谢雨留此时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如果他能逃出去,找顾长安来帮忙,也许古月安还有一线生机。
做完那个手势,古月安便和傅红血一起涌了上去。
但事实就是,朱棠此时实在太强了,和之前完全就是天渊之别,古月安甚至都摸不得朱棠的剑,直到了他面前一丈,便被那无穷的寒霜剑气给压制住了,再不得寸进。
可就是这种压制,反而激起了古月安骨子里的血勇之气,一路走来,生死关头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每一次他都是靠着这种血勇,靠着他功法同样的特性,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以命搏命,杀出一条血路。
烈火焚琴,本就是于绝地中杀出生天,于万千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的功法。
狂涌的内力在古月安的体内不断地流转,因为太过奔涌,那些侵入他体内的寒霜剑气被彻底冲垮,那些内力不断地通过膻中压入他的心门,一丝一丝,一寸一寸,三倍,九倍,甚至……十八倍!
古月安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掉了,全身的皮肤在不停的出血,他终于讲自己和朱棠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从一丈,到半丈。
朱棠感觉到了压力,握剑的手用力了一些,可他眼眸里没有紧张,只有一种饶有兴致的漠然。
而就在此时,古月安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剑鸣在空气里响了起来。
随后,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地上骤然而起,借着某种剑势,冲到了九天之上,继而,落下。
谢雨留……
这个疯子!
他没有走,而是像那天在擂台上一样,使出了那招有死无生的剑法。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从天而降的剑法。
只是,在这弥漫天下的寒霜里,怕是仙人也会被冻结吧?
“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听到那声剑鸣,看着面前整个人都在流血的古月安,朱棠突然笑了起来,“少年可期啊,可惜啊……”
可惜啊三个字,他的声音骤然变冷,同时,古月安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阻力忽然小了许多,他从半丈的距离一下子推进到了三尺,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朱棠将对他的压力,全部转到了头顶上,他要先杀谢雨留!
这个要谪落人间的仙人。
“该死的……”古月安低吼。
可谢雨留已经落下,他落在了寒霜里,他脸上的无常面被瞬间撕碎,全身的衣袍也被寒霜冻结,继而流血,他就要融化在寒霜里了。
“傅师……”古月安咬着牙,他没有办法了,他的底牌只有这个了。
天地……
天地!!!
就在此时,忽然,天地静止。
有一种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那弥天的寒霜里响起,快要被融化的谢雨留,他的身后,一道紫色的虚影浮起,继而将谢雨留整个人都拉了起来,再一次,直上九天。
然后,下一刻……
一剑,从天上来。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速度,那已经不是一把剑了,那是神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