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世子殿下离勤勉二字尚有十万八千里,可他依然惊才绝艳、武艺超群,舞剑时英姿飒飒、翩若惊鸿,愈发教人挪不开眼。
江珩越收剑入鞘时,听得旁边响起十分卖力的鼓掌声,转目便见树下一七八岁的小沙弥脚边搁了把笤帚,双手拍得欢快,人也虎头虎脑的,不由一笑。
小沙弥朝他哒哒哒跑过来,双手合十目光炯炯:贫僧法号度言,江施主安。
江珩越对小沙弥自报家门之举十分赞许,颔首道:度言小师父何事?
小沙弥忽然扭扭捏捏起来,涨红了脸,从袖中掏出支木雕流云簪子,垂下脑袋递给江珩越道:江、江江江施主,这簪子送、送给你。
江珩越道:小师父这是?
度言更期期艾艾起来:贫僧、贫僧只在手腕烧了戒疤,故而可随时下、下下下山,施主身份高贵,贫僧加冠后,不敢奢求能讨了施主做娘子,只求去江施主府中做、做
江珩越:?
世子殿下瞧着这跟个小木桩子似的小沙弥,哭笑不得道:小师父可知讨娘子何意?
小沙弥道:便是、是两个人一同用饭,一同困觉。
江珩越心道果不其然,也不接那簪子,只敲了敲他光溜溜的头顶道:等小师父真正晓得了,再来与我说是否入王府罢。言罢施施然离去。
度言摸了摸头顶,依依不舍地望了眼江珩越的背影,收了簪子又走回原处,拾起那笤帚继续清扫落叶。
龙涎香透过葱茏的枝叶,渐渐散开。
五月卅日。
江泗推开窗正欲透透气,却见外头立着个身形颀长、戴着漆黑面具的僧侣,那面具遮得严实,只露出墨色双眸,江泗不由嘀咕道:这大热天的戴面具,不嫌闷得慌吗?
见他望过来,对方微一点头,面具下的嗓音也瓮声瓮气:敢问江珩越施主可在?
江珩越在隔壁厢房,听闻有人唤自己,便也开窗,见那人装扮也是一怔,问道:师父有何贵干?
那僧侣走近江珩越,也从袖中掏出支流云簪子,却并非木雕,竟是极品蓝田玉,便连权势烜赫如云南王府也并不多见。
江珩越蹙眉正欲开口,对方却低声道:贫僧度言,这簪子极衬江施主,望施主收下。
江珩越:?
他禁不住哂笑:这位师父,江某只是难辨容貌,并非痴傻。那度言小师父昨日只堪堪过江某腰间,怎地今日便
江珩越抬头,打量了下比自己还高两寸的度言师父。
那人闻言,拿着簪子的手仿佛有些无所适从,只是他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沉默少顷,将簪子嗒地往江珩越窗台上一放转身便走,速度极快,只身形一掠便不见踪影。
江珩越平白得了支价值连城的簪子,却只觉莫名其妙,左右他也无损失,遂将簪子往屉子里一搁便出门找明海大师对弈去了。
江珩越昨夜贪凉踢了被子,今日染了风寒,闻不见气味。
江泗却拱了拱鼻子,觉得有丝香味怪熟悉的,只他是个比他主子心更大的,下一刻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珩越其实再未见过度生与度言,只是他无从察觉,那黑面具他倒是记住了,然而也同样未再出现过。
唯有那异样的龙涎香如旧。
七月卅日。
天转凉,江泗收拾好了细软,世子殿下便离了慧光寺,动身回云南王府了。
八月初一,子正时分。
明海大师正自打坐,身后脚步声渐近,明海睁眼,见来人便有些讶异:明止师弟,何以漏夜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