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日,距离震动朝野的白纸案,已经过去三天。
刽子手魏德阳的老婆,一连几天都去了西市东街的酒馆、肉摊。
“魏大姐,今天再来他一斤肉”胡屠夫满脸堆着笑,横肉抖动也看起来顺眼了些,他手上动作却不慢,利落地剁切着肉块。
“不,再来三斤,我家那口子这几天活动大了,待会我还得多买几斤酒。”
“好嘞,您拿好”胡屠夫手脚麻利用草绳将肉块捆好,转手递给了体态丰盈的妇人。
他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不由咂咂嘴,“哎呀,这几天的肉卖得真快。”
他随手丢过去一块肥肉,又瞥了一眼对街的馒头店,摇摇头感慨道:“小皇帝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让人进刑场。”
刽子手有酒有肉吃得痛快,内阁的几位阁老,却是连平日最喜爱的茶水也不想喝。
几人围坐在文渊阁内,杨廷和望了一眼墙上的青山图,长叹一口气。
“此番大案,我等难辞其咎!”
王琼接过话茬,“触目惊心啊!大明朝堂什么时候成了粪坑?”
毛纪嘴角一抽,大明的朝堂是粪坑,那我们是什么,蛆吗?
费宏冷哼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我等有失察之罪,但王阁老,怎么能如此口不择言?”
“哈哈哈,费阁老莫怪,我这不是一时情急”王琼指了指手中的《南华经》,言道:“陛下送来的这本书,我看饱有深意,庄子也说道在屎溺!”
“你……”费宏一挥袖,干脆转过身去。
蒋冕神色凝重:“陛下虽有克制,不曾牵连无辜之人,但终究朝野动荡,人心惶惶,万一……”
“没什么万一,我等职责何在?要请罪那也是之后的事,现在的朝堂不能乱!”毛纪掷地有声,一下子从座位上起了身。
杨廷和随即附和道:“诸多官吏被问责,而升迁的官员还在赴任路上,我们必须担起责来。”
“善!”
乾清宫内,朱厚熜正在桌案上泼墨挥毫,麦福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块明黄的绢布。
“回禀主上,凡涉及白纸抄录,有实可查者,皆已问斩!”
“杀了多少人?”
麦福扫了一眼手中的绢布,神色恭谨答道“三天内,抄家者三百六十八人,判斩立决者五十人。”
“哦”
朱厚熜放下手中的青峰贯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照他原本估计,此案牵连的应该不下千人,但此刻却只有百人之数。
麦福见状言道:“主上新定疑罪从无,王尚书等诸位大人几番斟酌,根据手头已有证据,只是判处了确认无误的贼人。”
朱厚熜转过身,问道:“白方家,判了什么罪?”
“白方家并无直接参与白纸案的证据,但由于陛下先前的布置,锦衣卫查获他与倭寇和建州来往,还串通朝臣反对修礼!”
他瞧了一眼默然不语的朱厚熜,“杨寺卿查明,白方家勾连邪教,意图陷害毛阁老,张伯言一案,他也插手了”
朱厚熜拿出自己的玉印,慢慢地压在瓷盒里的芝泥上,头也不抬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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