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殊垂下眼皮道:“我可以等。”
西君并未册立太子,何况皇帝正当壮年,就算立了太子也不意味着一锤定音,冯殊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积攒力量、厚积薄发,而魏璧此时所处的困境,反而让他成为了冯殊在顺国可以找到的最佳拉拢对象。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成大事的人都经得起等待。冯殊并不着急,宛如一株藤蔓,只须悄无声息地攀附上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耐心等待时机即可,而这样的耐心,也正是魏璧所需要的。
我见魏璧沉默不语,知道他心里还在犹豫,于是便对冯殊道:“梁王殿下,此事关系重大,恐怕不能轻易许诺,请容我家殿下考虑之后再行答复。”
冯殊微笑点头道:“娘娘说的极是,轻易之诺反不可信,请殿下细细考虑,我随时恭候。”
言毕,冯殊便起身告辞,我见魏璧依然是脊背挺直地坐着,并无相送之意,便唤了丫鬟来送冯殊出去,冯殊也不介意,只微微一笑,向我略一躬身,便坦然离去。
我有心想着跟过去问问李鲛人的消息,转念一想,恐怕时机不妥,终究还是忍住了。
魏璧双眼微闭,依然紧握着我的手,我打量着他,虽然气色好了许多,但似乎
清瘦了,唇边还冒出了淡淡的胡茬,肤色也黑了不少,大概是西北阳光炽烈,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也不讲究防晒,不过这样一来,倒多了几分成熟男人味道。
这么想着,忍不住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可一想到他从头到尾瞒着我执行自己的计划让我差点儿淹死在渭河里,我又生生地把笑意给压了下去。
百无聊赖地陪着魏璧坐了一阵子,见他还是保持着静坐的姿态,估计还在考虑冯殊的提议,我也没必要陪着他想,索性让他一个人想个明明白白也好。
正欲起身离开,魏璧忽然睁开眼睛,将我紧紧地揽入怀中,大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颤声道:“你到底想躲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被他箍在怀中动弹不得,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心里又来气:“你说我躲着你,你为什么不主动去找我?”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声音显得闷闷的:“我知道你上了冯殊的船后,就暗中安排了人手在船上保护你,本想着等船一靠岸就去接你,却不曾料到魏圭在后面追击。知道你落水之后,我马上就去找你,见到你在冯殊怀中冻得直打颤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后悔自己太过自信未曾预料到意外……”
“你为什么替我挡那一刀?”我禁不住仰起头问他,想了想,嘴角一撇,又道:“反正就算我死了,也不影响你的计划,反而还少了一个太后的细作,岂不是一举两得!”
魏璧一把松开我,两手如铁钳一般按着我的肩膀,语气急促地望着我:“我已经错了一次,就不能再错第二次!至于其他的浑话,以后我不想再听。”
浑话?我呸!你也好意思说,在船上躲箭、水中逃命的又不是你,你倒是说得出口。
我心里不喜,刚想伸手去推他,却听他一声,双眼微闭,脸上已然变了颜色,低头一瞥他胸前,竟已渗出片片血迹,不等我回过神来,他高大的身躯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惊慌失措地喊了人进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魏璧抬上了床,又急忙去请大夫。
望着他疼痛难忍的样子,我忍不住腹诽,大夫让你卧床休养,你偏偏爬起来充英雄,现在好了,知道疼了吧!
大夫来的倒是快,手脚麻利地给魏璧上了药,又让他服下了两粒安神丸,说是可以助眠养心。
待魏璧沉沉睡下后,我才出了门,打算去瞧瞧紫堇安置的怎么样了,毕竟考虑到魏璧现在的伤势,恐怕我们都要在姚府扎扎实实地住上一阵子了。
刚一出了院子,白云便迎了上来,不卑不亢地冲我行了个礼,道:“王妃娘娘,属下有几句话想跟您说,不知娘娘此时可得闲?”
白云对魏璧素来忠心耿耿,为人也是耿直爽快,我对他一向以礼相待,听他这么一说,便忙点了点头,客客气气道:“白大人无须多礼,想说什么尽管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