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为一国之母,是该有些威严。”南音回神,“不一定就代表会苛待他人。”
郑赵二人俱笑,都说那是因她未和卢大娘子相处过。但也没揪着这人说太多,转而又和她提起其他几家的娘子,像甚么宋家、长孙家、马家等,都是有意进宫的。
南音此前对长安城中的形势半点不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值得一提的是,太后对卢大娘子的召见,为南音引走了至少一半目光,毕竟她的事情只是传言,而卢大娘子在太后那儿是曾被明夸过的。
绥帝登基的第一年,正是在这种相似的宴上,崔太后对端庄稳重的卢德容赞不绝口,称她气度高华,有雍容之态。
当时朝中上下都以为卢大娘子马上要封后了,但陛下那儿却一直没动静,拖了两年至今无果。此后的议论少了些,不过因太后的偏爱,这种传闻一直都有。
某种程度上卢大娘子也算被架在了火上,是以她今岁十七,一直未曾与他人议亲。
又过一刻钟,绥帝和中书令郑尽一道姗姗来迟。众人起身行礼,他颔首经过,目光掠过殿内,待触及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略有一怔,很快收回了。
“陛下……”卢德容缓缓起身,端庄自矜的面容终于浮上了丝丝不一样的表情,双目含光,两颊生晕,但视线仍有礼地没有直视天颜。
从她的角度,最多也只能平视绥帝双肩,比平日所见的男子无疑要高大许多,让她本就崇敬的心又添几分难以言说的羞涩。
绥帝直接看向崔太后,“母后为何不给南音留座?”
太后微怔,下意识看了眼依旧老老实实垂首的卢德容,“今日这种宴会,留她在上首不大合适。”
“没甚么不合适的。”绥帝语气很平静。
太后了解他,平时虽敬重着自己,但若有想法的时候也强势得很,忙起身过去,凑在耳畔低声劝了几句。
绥帝像是听进去了,没有再提。
他一点儿也没有多看卢大娘子一眼的意思,让太后勉强扬起笑脸,对身侧道:“快开宴了,你先回座罢。”
她本来以为,能够对南音另眼相待,就说明陛下已经开了情窍,接下来不会再对封后纳妃那般抵触,如今看来……好像变化并没有很大。
太后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当场不好找人说道,强自按了下去。
卢德容无分毫异样,分别向天子和太后告退,回座的身姿依旧是从容不迫。只这次,她终于往南音三人的座上略略扫了眼,很快收回目光。
开宴即行赏,随内侍叫唱官名,今年众臣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也可见一般。
从他能够给臣子果子,或者干脆甚么都不赏来看,绥帝绝对是个爱憎分明之人,不会碍于情面等因素而违背心意。
去年他好歹给了些果子,今年听下来,竟足足有六七人空手而归。乍眼看去,这七八人有过半都和五姓七望扯上了干系,甚至其中一人是崔家的子弟,这下不仅他们脸色不好看,连太后也捏着果露难以下咽。
令慕怀林庆幸的是,他得了一柄玉如意,虽比不上兄长和弟弟,但已足够令他心满意足。
开宴过后,又有绥帝和太后各自对朝臣命妇赏菜,慕家这儿得了一盘鹅脯,再观南音那边,独得两份佳肴,让慕怀樟连连多看几眼。
“你准备何时接人归府?”他问弟弟。
慕怀林流露难色,“离除夕没几日了,自是越早越好,但娘娘那边……”
旁边的三弟慕怀术嗤笑,“二哥,你着实太胆小了些,接自己女儿回家还有甚么可顾忌的,心虚之人才不敢去。依我看,这场宴快散时,你就能去向太后请命了。”
慕怀樟没出声,流露的神色无疑表示赞同。
……
宴席过半,郑璎请南音陪她离席更衣。殿内氛围渐浓,觥筹交错间到处都是乐声、笑声和交谈声,南音也正觉生闷,便应下了。
赵敛冬正去了别座说话,二人便各自带了名侍女,慢慢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