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可真多,我们能过去看看那沼泽吗?”,
“不行不行,会送命的!”,我有点儿失望。
“看!巫婆来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粗布衣裳的光脚老太太,被一个中年男子扶着进到我们斜下方的竹楼里,他们身后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妇女,她怀里抱着个孩子,像是来给孩子的病做法的,因为那孩子的脸色苍白,几乎哭不出声,老妇人坐在一张竹椅上,令那男子点上一炷香,插在香炉里,又命那年轻妇女把孩子放在她脚下的一只竹篮里,指着屋外,她居然用法语让那年轻女人出去!那年轻妇女不太愿意出去,她丈夫用土著语低声斥责她,我听到了一句仿佛能懂,我问岩叠:
“这老太太不是医生吗?你怎么说她是巫婆呢?”,岩叠奇怪地反问我:
“你怎么知道她是医生?”,
“我听他说摩雅什么的,摩雅不就是你们这里的医生吗?”,
“可她不是真的摩雅,真的摩雅是会扎针放血的,也不烧香,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年轻妇女还是出去了,我们在树上看着这一切,等着这位法师做法,就见她从容地把一块黑色的布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连脸也完全遮住,双腿并拢,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这回她可不是说的法语,说的是很奇怪的语言,她有节奏地震颤双腿,双手在腿上拍打着,脚上出微微的金属声响,她的震动越来越大,孩子开始抽搐,不久快要闭气了一样无力,岩叠说:
“那仔不行了,她该为他送魂了!”,
“这就是一般的惊风!我们得去救那仔!”,“阿叔,不行的,我们不能过去的!会惹麻烦!”,
“咱俩是不是朋友?”,岩叠点点头,我又问:
“你是不是男子汉?”,他拼命地点着头,
“那好,我们冲过去,把那巫婆赶走,反正她已经宣布那孩子不行了,我们试试,不行就抱过来!”,岩叠的勇敢被我调动起来:
“他们那边太穷,用不起药才找巫婆的,我们这里有真正的摩雅!”,这回我们达成共识,一起下了树,往那个竹楼的屋子冲过去,我们上到窗户上,跳了进去:
“岩叠,告诉这高棉阿叔,我们是来救他的仔,骗他说我们从天上来。”,岩叠咕噜咕噜的翻译着我的话,那个巫婆被他推出了门,我立刻到孩子面前,抱起来,上去先掐人中、拿合谷、掐端正、掐老龙、掐十宣、掐威灵、拿肩井、拿仆参先开窍,接着再拿曲池、拿百虫、拿承山、拿委中……我已经满头大汗了,我把知道这种病的穴位全部推拿了一遍,孩子的抽搐被止住了,又有了微弱的哭声,我擦擦汗:
“岩叠,让他给孩子喂一点点水,”,岩叠翻译着,男子已经跪在地上给我们磕头了,
“告诉他,再敢磕头我们就不管了!”,男子被岩叠制止了,他找来水给孩子喂,孩子的脸色缓过来了,我松了口气,看来无大碍了,我把随身带的风油精点了一滴在孩子的肚脐上,孩子更加有了精神,放了个屁,我更放心了。
“岩叠,让他把孩子抱走吧。”,男子把他妻子喊了进来,咕噜了半天,那女子向我们鞠躬,岩叠看得直笑,我把风油精交给男子,他立刻接过去,对岩叠说着什么。
“阿叔,他问这是神药吗?”,我无可奈何地笑了,
“告诉他,是中国神药,但不能包治百病。”,他们走了,岩叠显然很兴奋:
“阿叔,你可真能干!”,我坐在巫婆刚才坐的地方,翘起二郎腿点支烟抽,
“阿叔,你的烟好呛人!没我阿公的水烟好闻。”,
“岩叠,你该回去睡了,叔叔抽完烟也回去睡。”,
“阿叔,当心哪,这边有红色高棉,咱们那里有民兵,你不能呆太久。”,岩叠爬出竹窗回去了,我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便下到了那边的竹楼楼梯,准备去看看那个被岩叠说的十分恐怖的沼泽。等我确定岩叠确实回去了,便迈步下到竹楼那边,我听到一个苍老的、生硬的汉语声音,是那巫婆:
“汉人仔,你抢了我的生意!”,是那个巫婆的声音,她的华语说的虽然不标准,但挺快,难道她一直藏在外面?
“你不该骗他们,其实你懂得扎针的,为什么要害人呢?”,
“我的银针被红色高棉收去了。靓仔,你怎么敢到这边来?你过不了沼泽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沼泽?我只是过来看看,也算免费出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