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匍匐在驴车上,痛苦得嗷嗷的,等她缓过神来,莫名觉得后背一凉,与先前在衙门出去时一样。等她回过头,就见暗处有一个小巷子,她跳下驴车,一步步走上去。“谁!”宋梓言声音带了一丝清冷。她脚步一顿,往巷子处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夜深人静,巷子里一片黑暗,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地上,未有任何蛛丝马迹。“是她想多了?”宋梓言沉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月光之下,周身都显得有些凄凉。她此时想起那一口箱子,她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迟疑。好似哪儿不对劲。团了一下衣服,她抬脚再次往方才的方向去,没走几步,就上来了一个小厮,“姑娘,你是发现了什么吗?”突如其来的小厮,吓了她一跳,顿了一下眼,“嗯,你怎么在这儿?”“公子知你不放心,命从善保护你,以免耽误小姐的病情。”从善言语平淡,未有丝毫情绪起伏。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却有几分监视的意思。“何意?”宋梓言面色微沉,看着从善的神色也暗了一些。“公子说了,姑娘还是早些歇息的好,我们已经在以最快的速度寻找了,你如若有所劳累,明日小姐的针灸……”“够了!”宋梓言低呵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你家小姐人还在,我阿姐,如今生死未卜。”从善神色一顿,往后退了一步,也不再阻止她。不过宋梓言走一步,她都紧跟其后。摸着记忆往方才的方向走去,从善突然拉着她往一侧躲了一下。只见街上面具人再一次出现,后方追了一众人。宋梓言诧异,这夜里似乎极为不太平。想来面具人前些日子的旧伤都还未愈,这又是招惹了什么人。“这人是……”“近日出现的一个侠士,小姐也是他救下的,好在只伤了腿,据说此次洋县轰动一时的案子,也有他的手笔。”从善大致说了一遍。细一想,当时也是这么一回事儿。所以刚才,是为了救她,面具男才暴露的?趁着面具男引开了这一众人,她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很快就到了方才被发现的地方。她急急忙忙跑上去,细看了一下箱子挪动的方向走了几步,可没几步,就不见了踪迹。四面都是一堵墙,那里还有路。“说起来,一个壮汉撞了小的一下,他肩上扛了一个麻布,看着样子有些不一样,或许……”“或许什么?”宋梓言内心又惊又喜。“公子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明日就有消息了。”从善意识到言语有失,急忙低下头。宋梓言还想多问几句,可从善再不说一句。她无奈,只得在周遭拍打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姑娘,夜里危险,还是早些回府,找人一事,公子必然会全力以赴。”从善见她并未有离去的意思。“行。”宋梓言察觉到事情恐怕不简单,又忧心宋沐一人在院子,就没再坚持。一入院子,屋子里处处都特别的安静。此时,东方已经升起了一道白。她走进西厢房,看着床边的干粮还是依着原样放着。她坐在床边,又替宋沐掩了一下被脚,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如此焦急,仿佛真的就将二人当成了亲人,她发自内心的亲近,以及担忧。许是前世出了爷爷,就没有别的亲人的缘故吧?阳光缓缓升起,屋子里也开始变得亮堂了起来。宋沐迟迟未醒,她就先出去卖了几个肉包子。一番下来,她也饿了,走在路上,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肚子饱饱,仿佛昨夜的心酸奔波,在这一刻都消散了一般。回到屋子,她就进屋喊了一声,“沐沐,该起床了。”连续叫了几声,也不见沐沐起来,她眸色微沉,伸手去拍了一下沐沐的脸颊。霎时,指尖触摸着滚烫,还闷出了一层层的汗水。宋梓言皱了一下眉,昨夜回来,月光太暗,又没碰到他,竟没有发现他发热了。这温度,少说也有四十度,继续高热下去,只怕会烧坏脑子。她急忙摸出腰间拿一根簪子做得细针,轻轻的在他的启辉穴刺了进去。不一会儿才拔了出来。细孔之下,渗出了密密麻麻的鲜血。宋梓言出了门,捡了一个破败的木桶,挖了一些水,撕扯了一节衣裳,就替宋沐擦拭掉了
一下身体。一会子,高热才渐渐退下。宋梓言守在床边,一直不敢离开一步。因着太过于疲乏,她手撑着头,就靠在床边睡下了。再醒来,就听见脚踢到了椅子脚的声音。她一回过头,就见宋沐拿着桌面上的肉包子,囫囵的塞进嘴里,腮帮子都鼓得老高了。宋梓言欣慰一笑,能吃东西,说明好了。“沐沐,慢点吃,喝一口水。”宋梓言低声说道。宋沐一双眸子颇为陌生的看着她。手捧着包子,动作还有一些瑟瑟发抖。昨夜被东叔吓的后遗症,仿佛还未消散。“沐沐,你怎么了?”宋梓言低唤了一声,心里就好似压了千斤重。宋沐摇晃了一下头,还颤颤巍巍的戒备着她。她一步步靠上去,宋沐的抵触,也往后退了一步。“沐沐,我是你阿姐啊,你怎么了?”宋梓言内心惶惶,总感觉沐沐应该是脑子烧坏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着实有些心力交瘁了。“我是阿姐啊!”宋梓言再一次重申了一遍,可宋沐摇晃了一下头,呆呆的看着她。完了,应该是真的烧坏了。昨夜回来,如若确认一下,或许可以避免一下。宋沐此刻也意识到宋梓言并非是恶人,才放松了芥蒂。宋梓言一步步走上来,不知如何安慰,只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了,乖,不怕!”半下午,宋沐都没说过一句话。宋梓言只当他还未缓过来,也没有逼迫他。她一上午就在西厢房里收拾,屋顶上突然掉落了一个巴掌大的蜘蛛下来。正好落在宋沐的眼前,他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可依旧没有一点儿声音。宋梓言看在眼里,心也跟着咯噔一下:是无法发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