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翻身下马。
贺兰谆凝眉,落在怀里的是只装着金创药的瓷瓶,他看一眼他,说道:“既然把我当成了别有用心的奸贼,又何妨借机除去我这个后患?”
萧淮抱臂斜倚在树上,淡淡冷笑:“要杀你有的是机会。”
贺兰谆扬唇,索性褪下外袍,单手上起药来。
侍卫们都已圈在外围戒备,只能自食其力。
萧淮执着马鞭立在月下,并没有打算上前帮忙的意思。
然而出乎他意料,即使是单手动作,他上药包扎的手势也进行得十分顺利。
甚至于较之他素日温文的形象,眼下的他罕见地透着一股果决的狠劲。
“你分明不该只屈居掌宫之位,”萧淮锁眉看他半晌,终于把下晌的话题继续起来,“你留在王府,到底是想干什么?”
贺兰谆头也没抬,张嘴咬住布条一端打结,懒懒回道:“你不是认为我应该有家国情结吗?
“还让我说什么?
“说不定我潜伏在王府,是打算怂恿你爹与李室斗个两败俱伤,将你们父子曝尸荒野,最后尽得渔翁之利。”
萧淮冷笑:“那也得你有打得过大周四十余万兵马的实力!”
包扎好了的贺兰谆默然望着地下,没有立刻站起来。
萧淮狐疑地望着他,又说道:“她前世是死在温婵手上,但是事到如今,外界却没有一个人猜到真相。
“我所查到的消息,都说是她是误死于刺杀安亲王家眷的刺客手下。
“但你好歹也是当过大将军的人,难道一直没对她的死持有怀疑?
“我听说她死之后,才半年你就去了云南,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第405章 也要面子
贺兰谆没说话。
萧淮又接着道:“你到卫家的时候是六岁,那会儿年幼,你无力做什么。
“但你如果想报效国家,仍然可以逃,可以想办法去寻大秦的人。
“可你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你安安份份地留在卫家,是知道有一日会回京师吗?
“而你选择留在王府任掌宫,是不是在借这身份暗中打探她的死因?”
贺兰谆半垂头望着地下,俊美的五官像静止的画像。
“她的死确实不简单。”许久,他才抬头吐了口气,站起来。
“不但不简单,且复杂得很。她死之后不只是我有疑心,她的父母和兄长都起了疑心。
“但我们却都没有发现什么站得住脚的证据,温婵的伤也使我也得不出别的结论。
“后来某一日阿盈的父亲忽然找到我,说云南知府段幽似有不轨之举,他希望我能暗中去查查。
“当时我只是以为他故意把我支离京师,以免我触景伤情,而旁人也都以为我只是远离京师去疗情伤。
“但没有想到,我到了云南之后却发现段幽果然屡屡有异状露出。
“永定十三年,我当场拿到段幽暗中铸造兵器的罪证。段幽伏诛,同时我发现他似与安亲王府有些瓜葛,但我发现这些的时候,段家已被灭族。
“原本那会儿我该调回京师,但我隐隐觉得安亲王府这条线与阿盈的死有莫大干联,所以我仍然留在云南,想要再查查蛛丝蚂迹。
“可谁知道,两年之后我死于一场疫病。”
说到这里他扬首眺望着远空:“而这场疫病,居然也是场阴谋。”
“阴谋?”萧淮眯了眼。
他点点头:“本来我不这么认为。
“可阿盈的死与安亲王府有关联,谋反的段幽与安亲王府也有关联,当时唯一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我。对方想灭口,理由很充分。
“再加上,后来安亲王府的结局那么凄惨。使我越发坚定,我的死是场预谋。”
抱臂的萧淮似已屏息。